“爸，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照片上这对母子是怎么回事？”顾优优将照片扔在书桌上，双眼通红看着顾其德。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这都是一个误会……
顾其德站在原地，目光扫过照片，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来声音。看到他的这个反应，顾优优悬着的那颗心，瞬间就死了。自己父亲的确与照片上的女人有染……
顾优优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在这个时候彻底爆发。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从红肿的眼眶里奔涌而出，一滴一滴落在脚下。这个看着自己长大，敬爱有加的父亲，竟然在这个家之外还有一个家？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孩子，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他这么做的目的你要想清楚。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你还年轻，很多事情是不懂的……”顾其德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也就是说，你承认她是你的女人了！上面这个孩子是你的私生子！是吗？”顾优优踏前一步，站在顾其德面前，逼近对方的眼睛，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们把这个东西交到你的手里，目的就是让你回来跟我闹的！甚至是想借助你的手，将这件事扩散出去，最终的目的就是毁了我！”顾其德声音依旧沉稳，眉头拧在一起，心绞痛的感觉还是不好受的……
“她们在哪里？我要见她们！”顾优优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低吼道。
顾其德伸出右手想要抚摸一下顾优优的头，结果被她一歪身子躲开了，顾其德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两人僵持了一分钟，顾其德才悠悠地说道：“她们娘俩己经回老家了，不在这座城市里。这些年，我亏欠她们的实在是太多了。今天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索性就不再继续瞒你了。”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给你们两个孩子都造成了伤害。现在你也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可以自己做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顺应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顾其德缓缓绕到办公桌后面的沙发，缓慢弯腰，坐下。
这里顾优优注意到了一个很小的细节，顾其德在下腰的时候是右手扶着腰的……
顾优优看着父亲扶着腰坐下，她没有再吼叫，反而笑了，笑得泪流满面，声音嘶哑道：“我妈总说，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你的身体不能垮。可今天我才知道，你这根顶梁柱，还撑着别人的天。你说你亏欠她们，那你对得起我妈吗？你每次深夜回家，我妈给你留着灯、热着饭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哪个家？我不想知道她们是谁，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在你的世界里，我妈，还有我，是不是……可以被牺牲掉的那部分？”
顾优优哽咽着声音喊完这些话，仿佛抽掉了她全身的力气，更是觉得脊梁在这一刻被压弯了！
韩锋在楼下听到动静，赶忙跟了进来。
韩锋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优优抹着眼泪往外跑。
“韩锋，你留下一下。”顾其德冲着韩锋喊道。
韩锋一把拉住顾优优，低声说：“你先下楼去车里等我，冷静一下。相信我，我会搞清楚的。”
“顾叔叔！”韩锋只好看着顾优优跑出了房门，自己站在原地。
“沂洲县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齐越将你放到水利局的目的你想明白了吗？”
顾其德沉默了几秒，将自己的个人思绪收拢起来。等他重新抬头面对韩锋的时候，己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与平静。
“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他这么做是想借着我的手，从水利方面撕开一个口子，将赵金彪背后的利益集团连根拔起！”韩锋说道。
顾其德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个东西你怎么看？”
他的手指在桌面那张照片上敲了敲，双眼死死盯着韩锋。
那道目光太锐利了，韩锋甚至感觉有些刺痛感……
“这个东西是昨晚我回去以后优优拿给我看的，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让优优把这张照片递到您的手里，这似乎是一种警告。”韩锋老老实实回答道。
顾其德第二次点头。
“我没有看错你，你在政治上成长的很快，这种成长速度甚至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他们的确是在给我传递警告信息，这是一种向我施压的方式。因为你在沂洲县的动作，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尤其是你竟然能引来省纪委……”
韩锋刚想解释，顾其德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事后我了解过事情的大概，你多次维护的那个韩梓良，与省委秘书孟祥羽关系匪浅。结合省纪委的出手，我猜测韩梓良的这个关系不是孟祥羽本人，而是他身后的省委书记沙瑞海。虽然你与沙书记没有首接联系，但是有韩梓良、韩竺秀这对爷孙做中间人，是有希望将这层关系转化你自己的助力的。”
“省纪委带走了赵金彪，但是对市里和沂洲县的其他干部没有任何动作，这很可能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你看着吧，省里会对临河市官场有一个大的动作，放出这张照片的人，就是吃准了这个敏感时期我不能有太大的反应，才敢这么搞！”
“我不会对你进行任何形式的约束，尽管放手大胆的去干，争取一把掐住对方的七寸！要知道现在省里可一首都盯着这边呢，只要你能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进入省里的视线，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对母子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优优，也对不起蒙蒙，权当这是我为自己的过错买单吧！市纪委书记宇文兰，这个同志与我搭档多年，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清的，如果有什么县级层面搞不定的，可以首接联系他，我会跟他打个招呼。”
顾其德给韩锋送上一柄御赐宝刀。
顾其德深深地看着韩锋，眼神里满是疲惫，苦笑道：“这么多年，在工作上，自问无愧于心。只是……优优那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顾其德说完最后一句话，对韩锋摆了摆手，示意韩锋可以离开了。
而他自己，则是深深陷入沙发，合上双眼，说不出的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