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当然不敢拒绝。慕昭温润的手就在咫尺，仿佛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指尖触碰到师尊掌心的瞬间，一股冰凉的电流传遍全身，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是自他长大后，师尊第一次牵他的手。
至于上次，好像他才西五岁...
慕昭却仿若未觉，只是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沈砚心中思绪翻涌，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他偷偷抬眼看向慕昭的侧脸，那完美的轮廓如同神祇一般，可是他却猜不透师尊此举的深意。
二人走在天阳城大街上，身躯靠近，像是一对相恋多年的道侣。
片刻后，慕昭停住脚步，站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前。
“师尊？”沈砚疑惑。
那小贩见二人身形面容被雾气笼罩，立马反应过来是仙人，当即眉飞色舞地吹嘘着自家的糖葫芦：“二位仙师，我这糖葫芦可是祖传手艺，精选的都是个大、色泽鲜艳的灵田种植山楂，颗颗圆润，没有一丝瑕疵！”
看这糖衣，是我用祖传几百年的秘方熬制的，传到小的这里己经是127代了，口味甜而不腻，酥脆爽口！
小的这糖葫芦每天都供不应求，号称天阳城糖葫芦王，不少仙人都专程来买小弟这糖葫芦，不知仙子想买几串？”
慕昭掏出一枚灵石，随手拿了几串，那小贩一见灵石，立马眉开眼笑。
“祝二位仙君百年好合，永结连理！”
沈砚斟酌着问慕昭：“师尊想吃？”
“你不是喜欢吃吗？为师给你买。”
“可是师尊你为什么自己先吃起来了？”
“.....”
“为师先替你尝尝味道如何。”
“.....”
二人往城门口走着，沈砚中途有几次都想把手偷偷挣脱，换来的却是慕昭更加紧握，疼得沈砚呲牙咧嘴。
“你想跑？”慕昭脸色阴沉，冷冷地注视着沈砚。
“弟子不敢！”沈砚感觉到周身气压猛地下降，就知道慕昭肯定生气了。
所幸的是慕昭并没有追究，只是冷哼一声，将沈砚的手抓得更紧。
必须老实听话。
慕昭看到他乖顺的样子，脸色缓和了些。
“师尊，要不我们去黑市看看？”
“什么时候，你也能替为师做决定了？”慕昭柳眉一竖，自己这个好徒儿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弟子不敢！弟子好不容易和师尊出来一趟，只是想长长见识...”
慕昭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既如此，便带你去瞧瞧。”
毕竟不久以后....他就再也不用出门了。
沈砚心中一暖，忙跟着慕昭向黑市行去。
天阳城的黑市隐藏在西城交易区，知道门路的人并不多，这里也是个三不管地带，隐藏着魔教余孽，正派弟子，散修商人，鱼龙混杂，为了防止混乱，进入里面的人都需隐匿自身，不将自己真实面貌以及身份示人。
慕昭带着沈砚穿过交易区，来到天阳拍卖行的后门一条巷子，再穿过一道黑色的玄铁门便来到了黑市。
黑市中人来人往，这里外观与外面差不多，各种稀奇古怪之物琳琅满目。沈砚好奇地左顾右盼，慕昭则紧紧跟在他身后，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他半分。
这黑市规模巨大，凭借沈砚元婴巅峰的神识也一眼望不到头。
摊位上有魔教功法，奇珍异宝，各宗仙子秘闻，甚至还有贩卖炉鼎....
沈砚看着铁笼中衣不蔽体，眼神无光的女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是他也知晓，在修仙界中以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受到践踏与凌辱，就算你实力再强大，甚至能随手斩天灭地，也无法做到改变人心。
“怎么？心疼了？”慕昭在他身后幽幽地说。
沈砚低头不语，片刻后，他才对着慕昭开口道。
“师尊，我们....还算是正道吗。”
慕昭停下了脚步，淡蓝色眼眸看向沈砚，眼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良久，她才开口：“正道就是魔道，魔道亦是正道。”
说完后她就拉着沈砚继续往前走，而沈砚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还有惨叫声从贩卖奴隶的店面里传来。
所有人都视若无睹，在黑市，不需要所谓善意，需要的只有利益和欲望。
“师尊，弟子只是觉得她们可怜。”沈砚低声说道。
慕昭轻轻哼了一声，“这世间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你难道要一个个怜悯？
难不成...你是在害怕？只要你待在为师身边乖乖的，为师便可以守护你生生世世。”
沈砚的目光深邃而迷茫，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正道与魔道的界限。
在世人眼中，正道光明磊落，以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魔道则行事乖张，不择手段，视世间规矩如无物。然而，沈砚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却让他对这简单的划分产生了质疑。
他曾见所谓正道名门，为了争夺修炼资源，暗中勾心斗角，甚至对弱小门派赶尽杀绝，手段之狠辣丝毫不亚于魔道。而那些被定义为魔道的人，很多都只是不愿受世俗教条束缚，追求随心而为的境界，并未滥杀无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魔修炼尽千里江山，你是村中的百姓。
圣人一击天地崩裂，你是山中的樵夫。
龙王游巡巨浪滔天，你是独木的渔夫。
万年大妖气吞山河，你是过路的农夫。
仙路的尽头，又是什么？
修仙本是追求长生与超脱，可正道魔道却为了虚名、利益纷争不断。这真的是修仙的初衷？
沈砚不禁自问。难道就不能有一条超脱正魔之分的路，来探寻大道？
自从踏上仙路之后，沈砚第一次产生了迷茫的情绪。
旁边慕昭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一道冰蓝色灵力从她手中传入沈砚身体里。
沈砚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后背满是冷汗。
刚刚...他的道心差点震荡。
“莫要胡思乱想！”慕昭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
“多谢师尊。”
沈砚冷汗首冒，但同时也让他想起了，不管仙路是怎样的，他还有师尊在身边。
慕昭又观察了一下他，见他没什么事，便牵着他往前面一座黑色建筑走去。
走近些，能看到黑色建筑上精致的细节装饰。窗户采用了特殊的深色玻璃，从外面难以看清内部的景象，却在不经意间映出周围的街景。门前的台阶干净整洁，两侧摆放着造型简约的黑色雕塑。
这座黑色建筑，便是黑市的拍卖行。
慕昭牵着沈砚的手走到门口，拿出了一个黑色玉牌，看门的那个修士看到这玉牌瞳孔猛缩，连忙弯腰谄媚地笑道：“原来是贵客前来，请上二楼天字包厢。”
门内走出一个黑色面具女子：“贵客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她走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内饰极其华的包厢内。地面由整块的极品灵玉铺就，温润的光泽流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灵气，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灵力透过鞋底沁入体内。
包厢的西壁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大如拳头，光华璀璨。西周悬挂着用天蚕丝织就的帷幕，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上古神兽图案。
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由珍稀的紫金木打造而成。围绕圆桌的座椅，皆是用幻月兽的皮毛铺垫，柔软舒适，且带有奇异的灵力，能舒缓身心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