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方坐在车辕上,抬头看城门,上面龙江县三个大字。
元方朝车厢里说道:“少爷,我们到龙江县了。”
里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那就快进城吧。”
元方赶着马车到城门口时被守卫拦下来,守卫道:“入城费一人两文,你们有马车,另外再交五文的马车钱。”
元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进城还要给钱?谁规定的?”
守卫轻飘飘的瞟了一眼元方:“当然是前县令傅县令规定的。”
元方嗤笑一声:“还傅县令呢,都在牢里了,秋后就要砍头了,你们还在收入城费?”
守卫:“那也没人说不收啊?”
元方正要在开口,车厢的帘子掀开,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探出车窗。
“你们这入城费收了多久了?”青年男子问道。
守卫回答道:“己经三年了,傅县令一上任就开始收入城费了。”
又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喂!你们到底进不进?别挡在门口啊!”
坐在车辕上的元方生气了:“你知不知道后面坐的是谁?我告诉你,我们可是京城.....”
守卫道:“我管你是谁,要进城就要交入城费,磨磨唧唧的,有钱买这么好的马车,入城的几文钱拿不出来,拿不出来就滚开。”
元方指着他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新上任的县令杨大人。”
守卫一惊,没想到新县令来的这样快,傅县令也才押往京城没多久,有些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元方。
元方将通关印信掏出:“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再在这儿乱吠,我一拳打掉你的牙齿。”
后面的年轻男子就是新上任的龙江县县令杨子靖,听到元方和守卫吵起来了。
杨子靖开口道:“元方,好好说话。”
元方压了压怒气:“喏,你看看这印信,车里坐着的就是杨县令,这可是确凿无疑的。”
守卫接过一看,确认无疑,立刻双手将印信还给元方,双手抱拳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勿怪。”
杨子靖道:“无妨,元方,快进城,天快黑了。”
元方朝守卫轻轻的哼了一声,驾起马车进了城。
后面也跟上来一辆马车,两辆马车首奔县衙。
此时,县丞和王主簿己经等在县衙门口,见到杨子靖下马车,两人上前行礼道:“大人一路辛苦,下官略备了些薄酒,给大人接风洗尘。”
杨子靖有些不悦,后面的师爷看了看杨子靖的脸色开口道:“辛苦二位了,只是我家少爷一路奔波,在路上又看到了很多的流民,心里焦急,就不用摆酒了。”
县丞立即请罪道:“大人心系民生,这倒是下官的不是,大人请进。”
杨子靖道:“接风酒就免了,把受灾的数据给我拿来,我先看看。”
县丞动作顿住:“大人想看哪方面的数据?”
杨子靖皱眉:“各村淹没了多少房屋、失去了多少土地、死伤多少人、剩下还有多少人,这些数据都给我拿上来。”
县丞为难道:“啊.....这.....以前的傅大人没有让统计这些数据。”
杨子靖转过头来看着县丞道:“发生了这么大的灾害,这些基础的数据都没有统计?”
县丞弯下腰,低下头:“傅大人一向不爱看数据,也没有让下官们统计数据。”
杨子靖的眉头成了一个川字形,按捺怒火道:“那就去统计,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到这些数据。”
县丞弯腰站着,不答,旁边的王主簿赶紧应声:“是,大人。”,扯着县丞就告退了。
杨子靖进入县衙,师爷劝道:“少爷,你消消气,前面的傅县令不作为,才让天灾变成了人祸。”
杨子靖叹了一口气:“夫子,你也看到了,这一路走来,可算是饿殍遍地呀,城外的树皮都没有几个完整的了。”
师爷也叹气,傅县令不是一个好官,他们己经有了共识,可是放任灾害继续发生,后续不但毫无作为,甚至还克扣赈灾粮,驱赶灾民,也是突破了他们想象的底线。
元方带着几个下人快手快脚的将屋子大致打扫了一遍,烧了一壶热水提出来,用自带的茶杯和茶叶泡了两杯茶,端给杨子靖和师爷。
杨子靖端着茶杯道:“夫子,明日请你留在衙内核对一下数据,我带着元方去村里看看。”
师爷有心相劝,又说不出口,他知道,杨子靖虽然年纪轻,但打定了主意的事情很难改变,就只能应道:“还请少爷多保重自己,救灾的事情也需要慢慢来的。”
杨子靖点点头。
杨子靖和元方站在大梨村的山坡上,看着整个村子现在空无一人,房屋倒塌,农田被毁,洪水消退之后还留下了厚厚的淤泥。
元方感叹道:“没想到大梨村受灾这么严重,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杨子靖看着破败的村庄道:“给村里人发救济粮,农具和作物种子,引导他们回村,重新建造房屋,开垦农田,今晚回去我就写折子,奏请皇上给龙江县免税三年。”
回到县衙之后,师爷将数据呈给杨子靖:“大江村总共一百零五户,受灾西十九户,大梨村全村没有一户幸免.......”
杨子靖道:“辛苦夫子了,城里粥棚明天开始重新设立,元方,你去盯着,每一碗粥都要插筷不倒,如有疏漏,我可要拿你试问。”
元方清脆的答道:“是,少爷。”
杨子靖又说道:“明天城墙上就张贴安民告示,让灾民去重新登记户籍。”
师爷赞道:“少爷胸中有丘壑,行事有章法,不过,我观本县县丞似乎有些不好相与,少爷,您看是否......”
杨子靖不赞同道:“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应当以安抚灾民为主,县丞的事容后在办,再说,现在就办县丞,容易让县衙人人自危,并不利于处理救灾事宜。”
师爷只能说道:“少爷所虑极是,是某过急了。”
杨子靖安抚道:“夫子也是为了我着想,不过,现在救灾才是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