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 军校
我的鹿皮靴刚踏进慕尼黑军校的石阶,新浆过的制服领子就刺得喉结发痒。梧桐叶落在肩章金线上,远处靶场传来毛瑟枪特有的清脆爆响。
不远处,好几名军官站在那里,似乎讨论着什么,"恩斯特·冯·特雷斯科?"教务长的单片眼镜映着花名册,"第七代霍亨索伦勋章获得者?"他钢笔尖在贵族名录上顿了顿,突然蘸着红墨水在档案画了个三角符号。
这种标记我从父亲书房的文件上见过——那是参谋本部遴选未来指挥官的暗记。那个被点名的学员则放下武器走出靶场,来到教务长等人面前,几人似乎说了什么,教务长摆了摆手,那位恩斯特则回以一个军礼,转身离开,教务长的声音再度传来“下一位”
宿舍窗外的操场上,柴油引擎的轰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我扒着铸铁窗棂,看见三辆涂着灰绿色迷彩的战车正在做蛇形机动。那绝不是凡尔赛条约允许的马克I型,也并不是那些小巧的I号和II号,棱角分明的炮塔完全可以容纳下三个人,以及炮塔上伸出的长管火炮,倒像是克虏伯实验室里传说的秘密图纸成了真。
"别把口水滴在窗台上。"背后传来带着鲁尔区口音的戏谑。我的室友阿尔伯特正用刺刀挑开黄油罐头,他褪色的工装裤膝盖上还沾着煤矿的煤灰——这是新政下"阶级融合教育"的产物。领袖为了更好的凝聚人民的力量,招入了大量平民进入这所学校,但没人会看不起他们,至少明面上不会有,这些平民大多参加过一战,甚至不少人都是连,排级士官,这对扩军计划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自间谍事件后学院进行了大排查,这之后许多计划便放到了课堂上讲,阶级融合是,“民兵训练”也是。尽管凡尔赛条约仍旧不允许我们扩充军队,但少量“民兵”的出现却得到了允许,也许战胜国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午夜紧急集合时,我们被带往地下靶场。施密特上尉的皮靴踩着渗水的石阶,马鞭抽在生锈的输油管道上迸出火星。"孩子们,这才是真正的课堂。"他掀开防雨布,二十辆簇新的三轮摩托装甲车泛着蓝光,每辆车载机枪都改装成了新式机枪。阿尔伯特的手指抚过散热片上的生产编号,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我认得那个LOGO:大众公司五月才投产的精密铸造车间,此刻却在枪管内侧刻着MG-32的字样,同样显眼的,还有那道双闪电标。
1932年 5月4日 劳动节后一天
海因里希·冯·艾恩西德尔,我们的宣传部长,俾斯麦宰相的后人,在今天宣布了一件大事,荷兰仍旧不同意释放德皇,但允许德皇在订婚礼上出席,是的,订婚,我们的领袖与公主维多利亚殿下进行了订婚,上次看见有关公主的消息还是德皇在位时,希望与汉诺威王国继承人进行联姻,似乎因为一些意外最终导致这事情不了了之了...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婚礼紧随其后将在5月内举行,届时将会在进行柏林巡游,也许我们也能有机会去看看。
1932年 5月20日 柏林
柏林沐浴在春日最后的矜持里,菩提树下大街两侧的橡树新叶在风中翻涌如浪。当缀满白玫瑰与铁十字徽章的敞篷马车碾过碎金般的阳光时,我听见观礼台上白金汉宫特使的银杖轻叩大理石地面——这清脆声响立即被淹没在德意志青年团暴风般的欢呼声中。我很庆幸提前三天定票和昨晚连夜出发的决定,这让我有了充足的休息时间和在今早占到前排观礼位置的机会。
当我还在庆幸时,一道年轻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注意三点钟方向。"身侧突然传来低沉的巴伐利亚口音德语只是这当中似乎还掺杂着其他地方的发音。我转头时正撞见深灰色军装上的飞行员鹰徽,埃里希·哈特曼的蓝眼睛比长江上空的积雨云还要深邃。这位从遥远东方一个叫长沙的地方回来的年轻飞行员,此刻正用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指向观礼台阴影里某个闪烁的金属反光。
军乐队演奏的《万岁胜利者桂冠》恰在此时达到高潮。穿黑色大礼服的领袖向人群挥手致意,维多利亚公主的钻石冠冕折射出十二道虹彩。那个金属光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在枪响前十分之一秒,哈特曼己经将我拉向后方。
第二声枪响被淹没在勃兰登堡门方向传来的礼炮声中。我看见穿粗呢外套的男人被ss按倒在威廉皇帝纪念教堂的台阶上,他挣扎时露出后颈未清理干净的黑鹰纹身——那是被大德意志党取缔的北方工人联盟标志。公主的白色裙裾扫过刺客扭曲的脸,她弯腰拾起跌落的白玫瑰时,发间珍珠流苏甚至没有颤动分毫。
我按住哈特曼想要拔枪的手,他愣了愣,随后便看见ss押着刺客离开的画面,"看来我们的新总理连婚礼都要开作战会议。"哈特曼掸去军装上的墙灰,从内袋掏出绣着芙蓉花的湘绣方巾。我注意到他避开了前来询问情况的ss这一举动,就像注意到他军靴上残留的扬子江淤泥——这个在东方经历过北伐炮火的飞行员,显然还没适应柏林的政治空气。
当巡游队伍重新启动时,领袖马车后的装甲车上,西挺MG08机枪在玫瑰花雨中泛着冷光。哈特曼望着天空中被惊起的鸽群,突然说起上个月在汉口机场,有个塞里斯机械师教他用桐油保养瞄准镜。"战争就像这些鸽子,"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蔚蓝天幕,"你以为在掌控方向,其实都是顺着气流飞行。"
教堂钟声在午后三点准时响起。我们看着联合王国特使的镀金马车驶向无忧宫方向,车辙在铺满花瓣的街道上碾出两道暗红色痕迹。哈特曼把玩着那方浸透龙井茶香的绣帕,而我口袋里的请柬正烫着金鹰火漆——今晚在夏洛滕堡宫的庆功宴,也许要比这场未遂刺杀更加凶险?
我们在附近找到一家咖啡店,进入后找到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你好,我叫海因里希,海因里希.冯.莱茵哈特,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向他伸出右手“咖啡要来一杯吗?也许我应该给你点一杯茶?”他微笑的伸出左手,“哈特曼,埃里希.哈特曼,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海因里希,我能喝咖啡,长沙是一座古城,哪怕是现在,他也足够繁荣,茶叶虽好,但咖啡更能让我了解我这个只在大人口中出现的故乡”,就这样,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们在柏林火车站告别,前往了相反的方向。
从他的话中,我了解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东方,当我还在感慨那个神秘东方的时候,她却向我揭露了神秘面纱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