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夏只觉耳边嗡的一声,心慌的厉害。
“怎么回事?”
老大媳妇摇头,带着哭腔说,“不知道,外婆那边打来家里的电话是二叔接的,二叔打来学校跟我们说的,只说三舅舅浑身是血进了医院,让家里人赶紧过去。”
浑身是血?!
李半夏脚下有些发软,“怎、怎么会?”
“……国哥没等放学就赶去医院了,喊我在家等你,你一回来就告诉你赶紧去医院,妈,你快去……”
“好好,你别急,我去拿上钱这就去。”
李半夏忽然想起前两天回娘家,提起继续倒卖国家券时,三嫂顾左右而言他的不对劲来。
她不敢耽误,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屋,把中午刚收拾好的钱不管多少,抓了几把塞满了挎包,才往外走。
边走边叮嘱大儿媳妇,“姚姚,你自己做点吃的,不想做就去外头街上买点吃的,要是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就打车先回你爸妈家,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顺手给老大媳妇塞了两张大团结。
老大媳妇应了两声。
李半夏问了在哪家医院,挎包往身上一背,快步出了小院,小跑着去了路口想打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晚了,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李半夏心急如焚。
没办法,立即折回家骑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她顾不得擦汗,车子一扎就往里冲。
老远就问,“护士,知道今天送进医院的李广白在哪吗?”
护士低头看了眼,朝楼梯口一指,“在三楼,手术室,上去就能看到。”
“谢谢。”
李半夏喘着粗气爬上三楼,看到了最里面焦急等在那的一家人。
李三嫂瘫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双目没有焦距的望着手术室的房门。
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
“妈。”
苏老大迎上来,喊她的声音都透着恐惧,眼里满是血丝,“三舅他……”
“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李半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苏老大哽咽了一下,“医生说失血过多,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己经……”
李半夏瞬间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继续往下说。
“不许胡说,你三舅不会有事的。”
苏老大鼻尖泛酸,重重嗯了声。
李半夏松开他,三两步走到李母跟前,扶住她,“妈,三哥不会有事的。”
李母双目赤红,看了她一眼,“夏夏,你三哥是个傻子,他怎么会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你不要学他,妈宁愿去监狱里看你也不想在手术室外等着给你送终……”
“妈?!”
李半夏心下一惊,扭头去看李父。
李父接过李母,朝她摇摇头,“你妈受刺激太大,你三哥被周家庄的人送回来时,头上破了一个大洞,流了一身的血,有些血都结痂了,不知道耽误了多久……”
“脑袋?!”
伤在脑袋上?
怎么会伤到脑袋?!
“是她!都是她!”
李母愤怒的指着李三嫂,“她瞒着你三哥把钱全拿给了她娘家弟弟,那个姓周的畜生染上了赌薄,你三哥找过去的时候一帮人正在那赌,你三哥说了他几句,他就喊打喊杀的……”
李母的声音几近嘶吼,看李三嫂的眼神充满了怨愤。
“是她害了你三哥,是她害了我儿子……”
李半夏不愿意相信,“三哥虽然身子弱了点,但拳脚功夫还是有的,怎么会被周家人伤到头?三哥怎么会让他们近身?”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李三嫂在一旁声音沙哑的喃喃,“我不该瞒着广白哥,我不该把钱借给我弟弟,我不该抱住广白哥拦着他不让他打我弟弟……”
李三嫂转头仰眸,没有焦距的看向李半夏。
说,“广白哥不想伤我,他低头劝我松手,说这种事不管,他会染上瘾,到时候就真废了,我害怕,我怕他伤了我弟弟,就死活不松手,谁知道,平时一口一个姐夫叫的那么亲热的弟弟,会突然发疯一般拿板凳打到广白哥头上?!他疯了,他被那群人带坏了……”
“爸妈,小姑,二叔,你们要怪就怪我,广白哥要是、要是没了,我给他抵命,我这条命赔给他!”
李三嫂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决绝。
但他们想要的不是她的命。
李半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疼的她额头首冒冷汗,才忍住想杀人的冲动!
她恨死她自己了。
她那天分明发现了三嫂的不对劲,为什么不刨根问底?
为什么不让三嫂把事情说出来!
说不定当时说出来,一家人一起拿个主意,三哥就不会……
“谁要你的命?你的命值几个钱?!”
李二哥的声音森寒,眼神像一把刀,恨不能将地上的女人砍了,“你以为你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娘家人就能置身事外了?”
“二叔,我弟弟也是被人教唆的,他不是有意的。”
闻言,李三嫂慌忙解释。
李二哥冷着脸,眸色森森,“你最好祈祷老三活下来,否则,我要你们周家的宝贝疙瘩,给我家老三偿命!”
“二叔,你不能。”
李三嫂脸色发白,膝行几步到李二哥跟前,“我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还小,他不懂事,你放过他好不好?”
“……你男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求我饶了罪魁祸首?!”
李二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攥着券垂眸盯着李三嫂,咬牙切齿,“周小莲,你真是好得很!”
“我这条命还不够吗?我赔给广白哥,我赔他……”李三嫂痛哭流涕。
李二哥愤怒喊出声,“当然不够!”
李半夏蹲下身,与李三嫂视线相对,说,“三嫂,你在娘家过的什么日子,嫁到我家里来,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你家里人对你怎么样,我爸妈、三哥对你又是什么样,你心里难道没有一杆秤?”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但那是跟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我不忍心看他挨打,我不是有意害广白哥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好的……”
李三嫂伏地,哭的痛不欲生,声泪俱下。
抢救室的门,这时忽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