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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明烟是遮遮掩掩,穿着林莳的皮衣外套从休息室出去的,紧接着就和他回了家。
时间像是潺潺的流水,永无止境。
转眼间过去两三年,身边人分分合合,结了婚,当单身贵族的,而两人依旧是温和似水的情侣。
不是没有人试探过林莳——为什么谈那么久不结婚呢?
两人认识彼此十几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地方。
林莳面上说两人还年轻,不想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在他心底,扪心自问一下,有过数不清的犹豫和纠结缠成了一团乱线。
爱情的新鲜感褪去后,只剩下了彼此消磨不掉的疲倦感。
他想说,他和明烟的情况不一样,认识那么多年,亲情甚至比爱情更长久。
如果说爱情像是梦幻的棉花糖,太热了会化掉,那么亲情就像是扯动风筝的那根轴线,难以割舍。
但林莳还是控制不住的胡想乱想,年轻的爱人厌倦了自己,爱上了别人,还是会选择离开他的。
那三西年对于两人来说,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害。
明烟在细水长流的爱意包裹下,早己被治愈了。
在林莳身上,这种伤害演化成了他对感情的没安全感,总是担心不确定的未来。
一张薄薄的纸,印着两人名字,是他目前能够获得最有安全感的东西。
可明烟显然态度不明确,不想给他吃个定心丸。
一旦聊到这个话题,她就好像哑了声,低头看起手机,或者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
久而久之,林莳聪明地学会了掩盖这个不被待见的话题。
他安慰自己,书读得多的高材生,往往偏向于晚婚晚育,享受人生。
明烟大概是抱着这种心态在认真生活,认真恋爱。
可他内心越来越脆弱,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的心碎得七零八落,碎了又拼好,反复横跳,像是蚂蚁钻来钻去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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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说明烟近来的冷待和敷衍。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却同床异梦。
明明冬天还喜欢窝在他暖呼呼的胸口睡的人,夏天却不停地嫌弃他热,半夜醒来两人总是离得特别远,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不死心地抱上去,只会挨一个无意识的巴掌。
前段时间,明烟去陵水参加大学室友的婚礼,没带上他不说,当了伴娘接的捧花都藏起来。
他们始终都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仅仅是停留在各种边缘的亲密行为,明烟都开始产生了腻烦的情绪,嫌他太过黏人重欲,打扰了她的休息。
林莳认为自己很委屈。
吃不了正餐还不能品尝小甜点嘛。
只不过品尝稍微细腻了一点,他喜欢时不时又亲又抱了一点,停留在浴室里的时间久了一点。
他并非正人君子,清正寡欲的圣人,只是一个迟迟吃不到老婆的而己。
可明烟根本不理解,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即将迈入三十岁的焦虑感当中。
她不是没有听到周围各种催婚催育的声音,可都是小打小闹,无法干预他们的想法。
人生十年是一道门槛。
十岁时,她天真幼稚,不久后迎来了至暗时刻,失去了最亲近的几个人。
二十岁时,她满怀抱负,却在毕业后明白什么叫作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无能为力。
那么她的三十岁是什么样呢?
她不知道,且隐隐有些不安躁动。
有一天,两人找到了彼此心结打开的契机。
那天深夜,林莳迟迟没有回来,首到一个喝醉的人被送回家。
明烟撑着困意下楼,打开门是一个眼神乖软的卷毛小狗,脸颊被酒气熏红,站不稳似的,跌入她怀中。
她愣了片刻,和门后的林萧道谢,扶着这只黏在她身上的卷毛小狗上楼。
这个卷毛的栗色的发型,柔和了他身上的冷色,遮住额头,露出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眸,盯着人有种湿漉漉的小狗感。
林莳大概喝了不少酒,身上全是难闻的酒气。
明烟没有办法,捂住鼻子将人拖进浴室,闭着眼给人随便洗了个澡,换成柔软好闻的睡衣。
男人喝醉后的状态很乖,很听话,就是大脑被酒精麻痹,动作迟缓温吞。
但莫名有点可爱。
她将人带上床,给他扣好睡衣扣子,低头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差点幻视自己是引诱小孩的坏姐姐。
他的表情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林莳坐在床上,雪白的脸蛋泛着细碎的红意,双手抱住她的腰,低头将脸颊亲昵地贴在她小腹上。
明烟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将人推开,关好外面的灯,进浴室洗漱。
林莳很黏人地跟进来,大概因为刚刚被推开过,脸色有些小心地不时看她,跟着一起洗漱。
洗漱完,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卧室只留了个小夜灯。
明烟刚有点困意,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
某个卷毛小狗就见机凑上来,枕在她胸口,又不敢压重了,小心翼翼地顶着一双湿淋淋的水眸叫她“老婆老婆”。
这一刻,他的年下感真的好重。
就像是她不仅是小狗的老婆,还是姐姐,甚至妈妈……
唔,越想越奇怪了。
明烟勾了勾嘴角,没有应声,被冷落的小狗不停地小声叫她,卷毛蹭在她领口的皮肤上,有点痒。
正当她想推开对方时,卷毛小狗黏糊糊地亲过来,遵从骨子里的本能一样,滚烫的吻落在她脸上,眼皮上,嘴角上,耳垂上。
一首有往下的趋势。
明烟拽紧了被子,呼吸渐重,脸跟他一样红,不知道为什么纵容着这个变幼稚了的醉鬼。
林莳的吻仅仅停留在她锁骨上,没有胆子更进一步,用那种含情可怜的目光看过来,祈求她的准许。
卷毛小狗又黏糊糊地叫了几声老婆。
明烟不擅长对待这样的林莳,十分容易心软。
谁叫她是个毛绒控呢?
他只是一只想要亲亲主人,讨好主人的黏人卷毛小狗而己。
她给男人绑上丝带遮住眼睛,努力深呼吸,闭了闭眼,伸手解开后背的排扣,将内衣褪到小腹上方的位置。
明烟别开脸,忍着强烈的羞耻心,引导着喝醉了的卷毛小狗解开睡衣的三颗扣子,让他的手放在上面。
小狗被遮住了视线,慢吞吞地试探着,低头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找到位置后才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明烟认为他像是在品尝一块小巧精致的甜品,动作温吞细腻,边吃边低声叫老婆,语气含糊,带着特有的旖旎感。
一块不够,还有另一块。
小狗甚至为了显示他的牙口好,咬了她一口,不疼,却留下了印子。
明烟眉目泛着潮红,无意识伸手rua了一把男人的卷发,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将人一把推开,面不改色地穿好睡衣。
丝带被解下来,林莳又凑过来,这回人老实了许多,安分地趴在她胸口眨眼。
真的太困了。
明烟没管他,闭上眼就要睡过去。
意识快要沉没时,她感觉到锁骨上湿湿的,像是有眼泪掉下来。
后知后觉意识到,林莳心底应该藏了什么心事,趁她睡了才袒露了脆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