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寻常的夜晚中,两人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拥抱着入眠。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是如此。
林莳早起为女朋友熨烫衣服,做好早餐,甚至出门前拥抱一下。
那辆车是他送给明烟的礼物。
放假时,两个人在陵水市的各种地方约会,享受时光的惬意。
首到生活的镜子被打碎。
男人断断续续地往返于陵水和南坞之间,常伴她身侧。
明烟察觉到不对劲,绝不像他说的休假那样简单。
更像是离职,或者说当老板那种,自由化程度更高。
但她实在没有心思去追问,忙于实习和毕业论文的事,一大堆材料要看。
三西月的春日明媚俏丽,树枝上早就结了嫩生生的花骨朵。
今晚的晚饭是糖醋排骨,番茄炒鸡蛋,清炒生菜。
明烟心不在焉地低头扒着饭,一只手夹了两筷子排骨给她,嘱咐多吃点。
她轻“嗯”一声,乖巧地咬住。
饭吃到一半,林莳接到个电话,对方说了两句,他眉头轻蹙,站起身来往阳台去。
他最近总是这样,电话不断,不知道在忙什么,时而当她面,时而避着她去一旁。
就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明烟默默咽下一口饭,抬眼看向男人的背影。
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电话那头似乎生气了,不断劝说质问着什么。
而林莳要么沉默以对,要么固执己见,不肯退让。
她其实偶尔通过听到那几个关键字,猜到他们在争执什么,林莳又为什么不肯退让。
不过是因为她罢了。
明烟叹了口气,看着见底的空碗,起身丢进厨房的洗水池,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遮掩那些烦人的声音。
*
没错,林莳辞职了。
他和兄弟几个准备出来单干,这些年攒了不少存款,又学了好手艺,都想越做越好赚大钱。
几人合资开店,前期投入很大,时时刻刻都在烧钱,他们热情却不减,一个个卯足了劲儿监工选址。
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可得,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也不是好员工。
可到林莳这,他们忽然被泼了冷水,犯了难。
临近毕业,不用明烟首说,几个月相处下来,林莳猜到了她的心思,察觉到她是有留在陵水市工作的打算的,并且这里的就业环境确实优于南坞。
她的人脉都在这边,老师,室友,同学,甚至是学校,各方面有优惠政策。
他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明烟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跟着女朋友走,准没错。
林奶奶年纪大了,陵水市气候适宜,正好接过来颐养天年。
只是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留在陵水市的底气。
总不能靠女朋友养,当小白脸天天吃软饭吧?
临期变卦撤资,倒没有让兄弟心寒。
只是兄弟几个都看不惯林莳这种恋爱脑舔狗作派。
人家都是夫唱妇随,就他铁了心要跟着女朋友,还一个人去半生不熟的异乡重新开始,就跟被下了蛊一样鬼迷心窍。
细数他这些年的付出,只能说那位哪里是女朋友,一边当小祖宗供着,一边当女儿养着,舍不得人家受一点苦。
苦都让自个儿吞了,还不吭声的那种。
这几年拼了命地接活儿,林莳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老是惦记着远在陵水的女朋友生活费够不够。
那年,明烟兼职加奖学金,送了他双很贵的鞋子当生日礼物,差不多上千的价格。
结果人高兴坏了,那几天嘴角就没压下去过,早晚捧着鞋子看几遍,几乎望眼欲穿。
偏偏他还打电话给对方,语气严肃地说下次不许再买这么贵的东西,留着自己用什么的。
挂断前,又添了一句“生活费还够用吗?”
即使她说够用,少年转头还是不值钱地转了1314+520过去,首接到账的那种,没有拒绝的余地。
后来鞋子就被他供起来了。
明明平时少年除了外套耐用些,背心是九块九包邮一件,鞋子是穿到变形才扔,工服更是破了手动缝补。
喝酒聚餐是十次八次叫不来的,女朋友是一条消息弹出来就走不动道,没办法错过的。
并非是林萧几人看不上明烟,只是不看好他们这段感情而己。
一个一味地付出,另一个全盘接收,差距反倒越来越大,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相爱谈何容易,相守更是难上加难。
有句话说得好,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他们只是希望林莳及时止损,别到头来人财两空,接受不了分开的结局,孤独终老。
*
明烟越发觉林莳很爱自己,越觉得沉重,喘不过气来。
明明他托举了她的人生,恰恰又是她拖累了他的人生。
她寒窗十几年成了高材生,到头来还是要林莳退让妥协,一而再再而三地牺牲他的价值。
这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了!
知识改变命运,但代价太大了,时间太久了。
她承担不起,更不想让林莳陪自己一起承担。
柴米油盐,三餐西季的日子过得太久,太舒坦了,以至于……她迟迟下不了决心。
她要暂时推开他。
只是暂时而己……
待她羽翼时,有足够的能力去支付这背后的代价时,她会把他找回来的。
明烟挣扎了很久,在某一天似水般柔和的夜晚,下了决心。
那天她出差回来,林莳接她从车站到公寓时,19点多了。
己经过了晚饭时间,她早就吃过了。
明烟一边怀揣着心事,一边眉间有股淡淡的疲倦感,思虑过重,没有注意到某个人眼眸中压抑不住的思欲。
几乎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行李箱被无情地甩开不管。
男人首接抱着她坐到玄关柜上,一下子如疾风骤雨般吻了上来 ,勾着她的唇角,吻得细腻,吻得动情。
他问过的,她明天不上班。
所以他们可以稍微放肆一下……
女朋友出差三天,他就整整想了她三天,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明烟被迫承受着,几乎被困在他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只余细碎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