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紫薇和小燕子一前一后地在主位旁的花梨木椅子上落座，厅内原本紧绷的气氛像是被春风拂过般松快了不少。
紫薇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绣折枝玉兰花的旗装，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点翠嵌珠钗，眉眼间带着温婉笑意；小燕子则是一身石榴红的短打，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活泼的缠枝纹，刚坐下就忍不住朝底下张望，手里还把玩着腰间系着的那只燕子玉佩，叮当作响。
这两位格格一坐定，原本拘谨地站着的众人便像是得了默许，纷纷欠身坐下。
底下的窃窃私语却没停，先是坐在末席的一位姑娘凑到身旁的旁边人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哎，你瞧见没？怎么连紫薇格格和还珠格格都来了？今儿个摆明了是给五阿哥选福晋的场合，她们俩都己有了婚配，紫薇格格嫁了尔康侍卫，还珠格格也定了泰贝勒，这来凑什么热闹？”
她身旁那位穿石青色旗装的闺秀手里正转着上等的水晶珠串，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噙着点笑意：“妹妹这就不知道了吧？五阿哥跟这两位格格的情分，比一同长大亲兄妹还亲呢。她们俩来，自然是替五阿哥掌眼的。”
说着，她朝上头扬了扬下巴，“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别让两位格格和老佛爷挑出不是来。”
林惜所坐的位置离主位不过两席之遥，身旁左右皆是祖辈便受封的世家闺秀。她们或是穿一身素雅的杭绸旗袍，或是着件绣着暗纹的旗装，发髻上簪着的珠钗玉簪都透着低调的贵气。
与末位相反的是前排静得只闻茶盏轻碰的细碎声响，谁也没先开口。
只有小燕子笑嘻嘻的与紫薇讲话。但多数都是小燕子在讲，紫薇附和一两句。
林惜端起青瓷茶杯，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旁的镇国公府小姐正悄悄绞着帕子，指尖微微泛白——想来和自己一样，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在老佛爷面前讨得一句赞赏，替家族争光。
这般怪异的安静没持续太久，御花园不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带着几分穿透人心的清亮：“老佛爷到！晴格格到！”
话音落地的瞬间，满室闺秀齐齐放下茶盏，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一般。林惜也跟着起身，垂眸敛目，将双手交叠在腹前，静候着那道象征着最高威仪的身影到来。
纱帘被轻轻打起，老佛爷扶着晴儿的手，缓步走了进来。老佛爷穿着一身深紫色绣着福寿绵长纹样的常服，头上戴着赤金点翠的抹额，虽己满头银发，眼神却依旧清亮，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度。
晴儿则是一身水绿色的旗装，衬得她眉眼越发温婉，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随着老佛爷的脚步轻声提醒着：“老佛爷慢些，地上刚擦过，仔细滑。”
“都起来吧。”老佛爷落座在主位上，目光缓缓扫过底下的姑娘们，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这才齐齐福身应了声“谢老佛爷”，重新坐下时，腰背挺得更首了些。林惜能感觉到，身旁几位闺秀的呼吸都比刚才更轻了些，连手中的茶盏都不敢再轻易碰动。
老佛爷端起晴儿递来的参茶抿了一口，慢悠悠开口：“今儿个叫你们来，也不是什么要事，不过是瞧瞧你们，打发打发时间。”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前排，“都是好孩子，都放松些，不必拘束。”
话虽这么说，可谁也不敢真当回事。林惜悄悄抬眼，正撞见晴儿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那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倒让她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