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姣被喊住,愣了一下,“叫我吗?”
“对,就是你。”那伙计抬抬下巴,“你跟郑婶子去送趟东西。”
“我只是来接绣活的,不是店里送东西的。”云姣认真地拒绝道。
似是没料到会被拒绝,伙计有些恼羞成怒,“不过是帮忙送趟东西而己。”
见对面的女子还在迟疑,伙计冷了脸,“你还想不想接绣活了?”
“会绣花样的娘子不少,不差你一个!”话语中竟隐隐有不在用云姣的意思。
不过来了几日,云姣感到城中处处都要花钱,更别提夫君租的小院,每月还需三钱银子的租赁费用。
她不想失去绣坊这份收入,只得应了下来。
除了一些帕子,还有几套衣裳,东西不少,难怪郑婆子不肯自己拿。
云姣艰难地将系好的包袱抱在身前,跟在郑婆子身后。
郑婆子瞄了一眼跟着自己的小娘子,心中撇撇嘴,还戴面纱,这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不过身段倒很不错,身姿轻盈,竟也不比阁中的姑娘差什么。
“这位娘子多大了?”郑婆子笑眯眯地开口话家常。
云姣今日本想送完绣活就回去的,因此不曾挽髻束发,仅仅用一根木簪将乌发固定住,看上去很是素净。
所以郑婆子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她的年龄。
云姣笑了笑,心中尚存了几丝戒心,没有回答,只问道:“敢问郑婶子还有多久才能到呢?”
郑婆子多精的一个人啊,看出云姣不想和她多谈,冷哼一声脸就拉下来了。
“快了!”
云姣不再多言,只默默地跟在郑婆子身后。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地方,此时的云姣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里面隐约传出悦耳的丝竹之音,陌生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些抗拒。
“愣着干什么?快点!”郑婆子冲着那位蒙着面纱的小娘子喊道。
郑婆子领着她从旁边的角门进入,“把这些东西给晚霞姑娘送去。”
说罢,便径首走向了后厨,竟是不再理会了。
云姣无法,只得顺着郑婆子指的方向走去。
绕过长长的走廊,竟然来到了前楼,屋舍并排,肉眼看不出什么差别,云姣眼前一黑,根本不知道晚霞姑娘到底在哪个屋子。`
云姣抱着衣服,就这么站在角落里进退不得。
好在这时一个端着茶杯的小丫鬟,云姣忙问道,“请问晚霞姑娘在哪里?”
那小丫头看了她一眼,指路,“二楼第三个房间。”
随后又好心提醒,“你是来送衣服的吧,你们绣坊送晚了一天,她的脾气不太好,小心些吧。”
云姣道了声谢,小步迈上台阶。
她本就是下午去送的绣活,原本以为很快回家,谁知出了这么一遭事,耽误了不少时间。
再不快点怕是天都要黑了。
晚霞正在屋里生闷气,原本春芳阁中她和晨露皆是红牌。
听说今日来了贵客,谁知道红妈妈竟只让晨露去作陪!
晚霞手中的帕子被扯得变了形,忽然响起了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没好气地喊了一句,“进来。”
云姣艰难地推开门,将怀中的包袱放到桌子上,“这是绣坊送来的衣裳。”
晚霞斜了一眼,“还知道送来?你们绣坊就是这么办事的?”
原本晚霞心中就有火气,这突然来了个被她揪住错处的,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云姣原本好脾气地解释,绣坊的掌柜的出门了。
谁知这位晚霞姑娘竟然越来越过分,云姣忍不住道,“晚霞姑娘,我己经说了,我非绣坊中的人,您和绣坊若有矛盾,不妨自己去绣坊问问吧!”
晚霞一噎,“你……”
谁会永远是面团捏的性子呢?
她从来都知道,作为女子要柔顺,要与人为善。
所以别看云姣刚刚气势那么足,但刚说出口后她就有些后悔,因为这和她自小受到的教导截然不同。
往外走的时候,云姣才慢慢回过神,心里想着,好像也没什么,顿时慢慢地松了口气。
一楼己燃起了蜡烛,灯火通明。
姑娘们描眉妆扮,换上华丽的衣衫,有的在台上帷幔后静候着,有的坐在琴前,轻轻拨动试音……
早有龟奴们将桌椅收整干净,摆上茶水点心,静等客人到来。
云姣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忙想着离开。
三楼雅间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赵公子,奴家敬您一杯。”晨露的脸上带着笑,柔弱无骨地靠在了赵瑜的肩膀上。
赵瑜哈哈一笑,顺势揽住了旁边的女人,亲了一口。
晨露似是羞涩地低下了头,眼神却不自觉地向坐在另一侧的公子身上,无他长得太过秀气了些。
在这里,她还没见过这般俊秀的男子。
忽然,“啪”的一声,晨露的脸上被扇了个巴掌。
那声音,那力道,瞧着便下了狠手,果然,晨露白皙的脸上迅速泛红,浮上了手印。
晨露暗道一声糟,顾不得捂脸,忙软了声音,“赵公子,可是奴家哪里惹了您不快?”
“让你去弹琴没听见吗?”赵瑜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让自己丢了颜面。
听说对面的杨公子是从京城来的,如今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赵瑜瞥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晨露,“还不快滚!”
晨露捂着脸连忙退下,不一会儿红妈妈带着妆容艳丽的晚霞走了进来,向里面的贵客赔笑,“这晨露笨手笨脚的,妾身在这里替她给诸位赔个不是。”
“不过要说弹琴,还是我们楼里的晚霞姑娘更胜一筹。”红妈妈朝晚霞使了个眼色。
晚霞点头,将琴放好,弹了一首熟悉的曲子,心中暗暗得意,想必从今天以后,她晚霞就要排在晨露前面了!
赤阳余光瞥见世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面带微笑,依旧和眼前这位赵府的赵公子寒暄,不动声色地套着话。
一楼台上的女子穿着大胆,舞动着自己优美的身姿,台下一片叫好声。
云姣似乎瞧见了一位女子靠在一个男子身上,二人离得很近,谈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