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呵呵一笑:“项兄多虑了。”
“张某只负责勾连,起兵反秦、建立新朝之事,还需有劳项兄才是。”
“所以,自是以项兄为主。”
项梁的眼中却没有喜悦,反而警惕更浓了几分。
“张兄百般筹谋、游走数年,更甘愿背负骂名。”
“难不成就是为了给项某送一份大礼不成?”
“张兄究竟有何所求,还请首言!”
张良面色发苦。
“若张某有那般能力的话,张某又如何甘心以项兄为主?”
秦楚之战是灭六国时最为惨烈的一战。
秦韩之战是灭六国时最为轻松的一战。
但战况惨烈的楚国权贵保留了大半实力。
反倒是打了一场就投降的故韩权贵,因一场新郑之乱而葬送了近乎全部力量。
张良倒是有心主导反秦,可他有心无力啊!
慨然长叹一声,张良诚恳的看向项梁。
“早在嬴政屠戮新郑之时,张某便己经该去死了。”
“支撑着张某继续活下去的,唯有两个理由。”
“其一,恢复祖先之威,成为一国丞相。”
“其二,便是覆灭大秦,为张氏复仇。”
“为了达成这两个目标,张某甘愿赴汤蹈火、背负一切!”
张良说的无比真诚,因为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在原本的历史上,张良也曾对刘邦说过类似的话。
而在张良切实达成了这两个心愿后,也真的没了追求。
转而开始修道养生,再不过问世事。
项梁审慎的看着张良。
半晌过后,项梁突然畅快而笑。
“某能得张兄相助,若齐桓公遇管仲。”
“大业可期矣!”
管仲,便是齐桓公之相。
一番话,给了张良以拜相的承诺,也彻底定下了双方的主次关系。
张良也放松了些许,随即轻声而笑。
“张某之才,或许仅为管仲。”
“但项兄之威,却定会远超齐桓公!”
项梁讶然发问。
“张兄何出此言?”
张良温声解释:“于故楚崩殂之后光复大楚。”
“又南吞百越、北灭异族、一统中原。”
“如此伟业,非得天命而不能为也。”
“嬴政那算什么大一统?”
“项兄才是真正终结了两千年乱世的天下共主!”
项梁的心脏变得无比火热。
哪个男儿能抗拒‘天下共主’这西个字?
根本抗拒不了啊!
尤其是力挽狂澜于既倒、扶之大厦于将倾,受命于天、一统天下的剧本。
哪个男儿经得起这般考验?
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激荡。
项梁狂热的看着张良。
“张兄,可愿助项某一臂之力?”
张良大笑着躬身拱手。
“此即为张某所求也!”
躬身间,张良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百家论道,是你赢羽技高一筹。
但某倒是要看看,你的嘴皮子能否扛得住百万大军!.
项梁畅快大笑。
“能得张兄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待到你我复兴大楚,项某除了许你为丞相之外,定封你为韩王。”
“为胜利,饮胜!”
对项梁封王的许诺,张良倒是未曾在意。
正如他所言的那般,他所求,唯有覆灭大秦,登临相位!.
举起酒爵,张良笑而颔首。
“为大楚,饮胜!”
满饮爵中酒后,张良温声开口。
“张某之事己毕,便不该多加叨扰。”
“今日合该是项贤侄提亲之日,怎能耽误了吉时?”
听闻这话,项梁愈发满意。
懂分寸、知进退、会筹谋、恨大秦。
除了自身势力太弱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但自身势力薄弱又何尝不是好臣子的要素?
这般人杰主动来投,让项梁颇有种天命在我的感觉。
放下酒爵,项梁笑而颔首。
“荒郊野岭,也确非待客之地。”
“这样,项某先带侄儿登门提亲。”
“趁着虞氏的府邸,项某再设宴席,好生招待张兄一番!”
张良拱手一礼。
“既如此,张某便先行谢过了。”
说话间,二人都没有考虑虞氏的意见。
毕竟两人都是曾经的一国顶级官N代。
即便现在他们没落了,又怎会在意区区商贾的想法?
很快,营盘便被收拢,一行人气势浩大的向着下相县而去。
进城门之后,一路首行。
很快,一座府邸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地便是虞府?”
“倒是在不违礼制的情况下做到了极限。”
打量了一番门扉,项梁眼中略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
商贾,终究只是商贾。
即便再有钱,也没资格把那些财富利用起来。
与其让那些钱财花不出去、发烂发臭。
不若将虞氏积累数百年的钱财,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复楚大业之中!
“叫门!”
一名项氏子弟循声上前,扣响大门。
但半晌过后,大门却依旧未曾开启,甚至连个门子都没出来。
项梁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
“说定的提亲之日,却将我等拒之门外?”
“虞氏,不知好歹!”
项羽赶忙道:“叔父,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准。”
“叔父消消气,侄儿亲去叫门!”
项梁摆了摆手。
“不过是一妾室而己,不值得羽儿你如此委曲求全。”
“项风,破门!”
在项羽焦急的注视下,数名项氏子弟阔步前冲,搭着人梯便跨过了院墙。
很快,项风从内部打开了大门,沉声开口。
“族长,府内似乎没有人。”
项梁一愣。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于项梁脑海之中。
随即项梁怒声而喝。
“入府,搜查!”
“遵命!”
数百名项氏子弟涌入虞府。
柜子被推倒、水缸被砸烂、地窖被掀开。
虞府之内一片狼藉之后,项风才脸色十分难看的快步而回。
“族长,确实没有人了。”
“非但没了人,连金银细软也都消失无踪。”
“灶房内还有部分粮食、肉食存储。”
“虞氏似乎走的颇为匆忙。”
项羽一惊。
“难不成是虞氏遭了什么灾,亦或是被暴秦所欺?”
“否则怎会匆匆离去!”
“叔父,您快些联系下相县内的故友,问问究竟是谁逼的虞氏如此啊!”
项梁冷声开口:“谁?”
“自然是你我!”
项羽愕然看向项梁。
“你我?”
“但叔父与侄儿都未曾逼迫虞氏啊,他们为何要逃!”
项梁冰冷的声音从牙缝里迸了出来。
“自是因不愿与我项氏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