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命!”
王贲也感受到了嬴政陡然转变的态度。
心中一凛,王贲沉声发问。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嬴政沉默几息后,缓声开口。
“朕,欲拟遗诏!”.
奉常赵礼和王贲面面相觑,相顾骇然。
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怎么突然就要拟遗诏了?
这可是事关大秦传承、天下交替的大事。
竟然没有半点征兆的就张嘴说出来了?
更关键的是。
这等滔天大事,我们扛不住啊!.
王贲当即一拍额头。
“陛下,末将差点忘了。”
“末将出门之前正给弓弦上劲呢。”
“若是板的时间长了,弓弦可就要断了。”
“陛下,末将先行告退!”
说话间,王贲豁然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嬴政满头黑线,怒声而喝。
“给朕坐下!”
王贲讪讪而笑。
“陛下,非是末将不顶事。”
“实在是那弓乃是家祖传下来的宝弓!”
“可万万不能坏在末将手里。”
“否则末将有何颜面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
王贲心里发苦,恨不能自已一开始就称病不上朝。
王翦和王贲打一开始就定下了王家的未来发展方向。
避开皇子争斗,坚定站稳中立。
凭王家连灭五国的大功劳安稳度过皇权交替。
再因新皇登基、旧情淡薄而渐渐削弱王家身上的光环。
最终回归为普通将门。
如此方才能令王家安安稳稳的传承下去。
结果怎么躲到最后还是躲不开啊!
嬴政撇了王贲一眼。
“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重要,还是无颜面对朕重要?”
王贲讪讪赔笑。
“陛下,末将在您面前本来也没什么面皮了。”
嬴政失声笑骂。
“你个混账,给朕坐下!”
“蒙上卿,遣一郎中去武成侯府。”
“告诉武成侯,通武侯留在朝中陪朕议事,暂时无暇回返。”
“王家宝弓让他自已看着办!”
蒙毅笑而拱手。
“微臣遵命!”
应诺间,蒙毅还落井下石的给了王贲一个笑容。
但笑容还没完全展开,蒙毅就听到了嬴政的话音。
“吩咐之后,记得速回御书房。”
蒙毅:……
半成型的笑容僵在脸上,蒙毅愕然发问。
“陛下,如此大事不适合微臣在场吧?”
“微臣非是三公,也非是宗族,更非上将军,这身份不够啊!”
嬴政淡声道:“朕说够了,那就是够了。”
“速去解通武侯后顾之忧,朕等你。”
嬴政话已至此,蒙毅还能怎么办?
只能苦着脸匆匆离开御书房,吩咐郎中办事。
相较于避之不及的王贲和蒙毅,赵礼却是另一番心态。
“陛下,您如今正春秋鼎盛,谈及遗诏,还太早了些。”
赵礼皱眉道:“陛下需知,遗诏难保不会泄露。”
“即便不会流出具体内容,单就下遗诏这么一个举动,便会生出太多波折。”
“诸公子会以为陛下认定了继承人,加大竞争烈度,甚至可能会手足相残。”
“外朝之人也会多加揣测,心生不臣之意。”
“那些故六国余孽更是会亡魂再冒,生出动荡天下、恢复故国的心思!”
赵礼肃然拱手。
“如今陛下拟定遗诏,有百害而无一利。”
“故而微臣以为,陛下还是莫要早拟遗诏为好!”
听到赵礼这番劝谏,王贲和刚刚回来的蒙毅赶忙一起拱手。
“臣等,附议!”
赵礼说的十分诚恳,也很是客观。
但嬴政却淡声反问。
“但若是朕即将驾崩呢!”
三人:!!!
赵礼三人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呼。
“陛下,您切莫如此言说!”
“陛下春秋鼎盛,定能享寿万年!”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
“朕的身体,朕自已清楚。”
“朕的肺子里,不知有多少虫子。”
右手扣了扣肺部的位置,嬴政的笑容有些苦涩。
“羽给了朕一副方子,帮朕排出了些许虫子。”
“但想要将虫子尽数排出体外,却需要切开肺腑,才能挑出余下的虫子。”
赵礼三人听的心惊不已。
他们都无法想象,嬴政的肺子里竟然会有虫子,而且还有很多!
但听闻嬴政要切开肺腑,赵礼当即激动呵斥。
“切开肺腑挑虫子?”
“此乃闻所未闻之举!”
“陛下龙体无比尊贵,怎能如此行险?”
“微臣不同意!”
嬴政轻声一叹。
“族叔,朕能感受的到,即便不开刀,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与其慢慢等死,不若行险一搏。”
“且,朕实在不愿遭万虫噬心而死!”
赵礼沉默了。
除了九卿之一的奉常外,赵礼的另一个身份,便嬴氏宗族的宗正,掌管皇室一应事宜。
能被嬴政委以如此重任,可见嬴政对他的看重和信任。
但赵礼自已都忘了,嬴政有多久没称呼他一句族叔了!
而这个称呼也在告诉赵礼,嬴政不仅仅是这天下的皇帝,也是个人。
是个不愿遭万虫噬心那般痛苦死法的人!
终究,赵礼轻声一叹。
“微臣明白了。”
“敢问陛下,意欲如何拟诏?”
嬴政面露淡笑,温声开口。
“若朕死于羽之手,朕赦羽无罪,后代帝王也不准因此而治罪羽。”
“否则,视为对朕的忤逆!”
“若朕崩于治疗后的半个月以内,则将皇位传给朕的长子,嬴扶苏。”
“若朕崩于治疗后的半个月以后,则将皇位传给朕的次子,赢羽!”
赵礼微微皱眉。
“陛下怀疑羽会借此机会弑君?”
“还是因为羽救驾之功便要将皇位传给羽?”
嬴政淡声道:“朕这十六子中,唯有羽有能力继承大统。”
“但朕很清楚这个位置有多惹人心动。”
“为了这个位置,朕的母后意欲杀朕,朕的弟弟背叛于朕。”
“朕以朕的性命去验证羽对不对的起朕的信任。”
“若羽辜负了朕,朕不会允一名敢于弑父之人登上大位。”
“否则,连父亲都敢弑杀,对手足兄弟又怎会下不去手?”
赵礼无奈一叹。
没了外力威胁,大秦皇室内的关系也有些变味了啊!
但赵礼也只能拱手。
“陛下此言,微臣定以性命守护!”
而王贲和蒙毅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们三人留下证明遗诏的真实性了。
蒙毅的侄女是扶苏正妻,双方天然站在同一战线。
王娴虽然还没与赢羽成婚,但王家却也已经开始偏向于赢羽。
而王氏和蒙氏手中都有军权在,互为掣肘。
至于赵礼,则是作为宗室见证人。
若哪一方胆敢违背遗诏,赵礼便将率宗室力量加入战局,一锤定音!
想清这一切,王贲和蒙毅虽然无奈,却也只能躬身拱手。
“末将/微臣,愿陛下享寿万年。”
“陛下所向,末将/微臣死不旋踵!”
嬴政略略颔首。
“此事,不得对外透露分毫。”
“违令者,全家处斩!”
九死一生的关头在即,嬴政是真的在按照自已即将驾崩而进行准备。
倘若前世嬴政驾崩之前能有这么完善的准备,大秦是否会亡都是未知数!
足足花费了一天一夜。
待到第二天日落,王贲三人才终于离开御书房。
而嬴政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羽,希望你莫要愧对朕的信任!”.
“卢伟怎么还没回来!”
“三天了!”
“足足三天了!卢伟究竟去了何处!”
“即便计划不顺,也该传回个消息啊!”
淳于府上,淳于越背负双手,来回踱步。
三天前,卢伟带着满满的自信入宫面圣。
但足足三天时间,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怎能让淳于越不担忧?.
毕竟,他们做的可是颠覆天下的大事!
稍有不慎可就是要掉脑袋的!
侯勋也是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淳于兄,侯某早就说了,莫要那么焦急。”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与其如此谋算,主动引走大秦的兵力,不若只以金丹暗害陛下。”
“一旦陛下驾崩,天下自然动乱。”
“万一卢伟露了破绽,被陛下看穿,你我全族性命堪忧啊!”
淳于越焦躁的猛然一挥手。
“事已至此,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了。”
“现下必须尽快确认,卢伟到底有没有暴露!”
侯勋无奈一叹。
“侯某难道不知么?”
“但怎么才能确认!”
正堂内,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这三天时间里,侯勋和淳于越用尽了各种手段,百般打探。
但却根本打听不到卢伟的半点消息。
好似卢伟进宫之后,这个人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
半晌过后,侯勋缓声开口。
“淳于兄,要不,咱们跑吧?”
侯勋定定的看着淳于越。
“带上这些年攒下的钱财,迅速逃出咸阳城。”
“万一卢伟真的暴露了,你我的九族都不够陛下杀的!”
淳于越撇了侯勋一眼。
“你舍得?”
侯勋苦涩摇头。
“侯某自然不舍得。”
“但,命比钱重要啊!”
就在淳于越也随之陷入犹豫之际,一道高呼陡然响起。
“家主!”
淳于越循声望去,便见管家正匆匆而来。
“何事如此焦急?”
管家赶忙拱手。
“宫中来了人,去侯府寻侯生入宫面圣。”
“寻不见人之后又来了咱们府上。”
淳于越和侯勋对视一眼,目露沉凝。
如今卢伟生死未卜,咸阳宫就宛若杀戮场。
此番嬴政唤侯勋入宫,焉知非福!
侯勋豁然起身,肃然发问。
“来的是谁?”
“来了多少人?”
“来人态度如何?”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管家赶忙回答。
“就来了一名宦官,五名禁军。”
“态度挺着急的,那宦官急的现在都想要闯门了!”
侯勋心中一凛。
如此焦急,难道是来抓人的?
但若是抓人的话,仅仅六个人也太看不起他侯勋了吧!
亦或是……
“或许,是陛下的病,更严重了!”
侯勋略略放松了些许,面向淳于越沉声开口。
“若是侯某今日未能回返,劳烦淳于兄带侯某家眷迅速出逃。”
“有多远就逃多远!”
淳于越也肃然拱手。
“淳于某,定不辱命!”
“愿侯兄,平安而回!”
侯勋用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阔步而出。
“走,入宫!”
跟着宦官一路进入咸阳宫。
还没进御书房,侯勋就听到了连连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听到这声音,侯勋赶忙加快脚步。
闯入御书房,侯勋便看到嬴政趴在案几上,止不住的连连咳嗽。
点点鲜血洒落在案几之上,极其惨烈!
“陛下!”
嬴政循声抬头,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伸出右手。
“金丹!”
“给朕金丹!”
“快!”
侯勋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高台。
一脸慌乱的从袖中取出金丹,侯勋口中连声告罪。
“陛下,这是侯某自用的金丹。”
“功效比之陛下所用,相去甚远。”
“万望陛下莫要嫌弃!”
嬴政已经咳嗽的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只能虚弱的点了点头。
侯勋这才取出一枚金丹,塞入嬴政口中。
又咳了半晌,嬴政的咳嗽方才缓缓消减。
“呼”
喘了口粗气,嬴政缓缓恢复正坐的坐姿,拍了拍侯勋的胳膊。
“侯生,救朕一命啊!”
侯勋慌忙起身,躬身拱手。
“陛下言重了!”
“是侯某沾染了陛下洪福才是!”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虚。”
以绸布擦掉嘴角的血迹,嬴政肃然看向侯勋。
“金丹对朕的作用愈发明显。”
“朕有预感,朕飞升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侯生,朕再给你黄金十斤。”
“可否在十日内,为朕再炼一炉金丹?”
侯勋做出一脸的难色。
“金丹之成,当得天助。”
“十日一炉,这……侯某定当竭尽全力而为!”
嬴政满意而笑。
“朕相信,侯生不会辜负朕的期待!”
侯勋当即拱手。
“侯某,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陛下不弃,这些侯某自用的仙丹便献于陛下了!”
说话间,侯勋将自已随身携带的那盒金丹放在了案几上。
嬴政见状目光一亮,笑容愈发满意。
“甚善!”
“侯生果真是朕的好爱卿!”
侯勋见嬴政心情不错,试探着发问。
“侯某听闻卢生近日也回返大秦了。”
·
“不知卢生可曾来拜见陛下?”
嬴政脸色当即一沉,冷声一哼。
“卢伟愧对了朕的信任!”
“竟将产自城郭诸国的火浣布当做仙书愚弄于朕。”
“果真当朕未曾看过《列子》么!”
“此等欺君罔上之辈,已被朕当场处斩!”
嬴政怀疑的看向侯勋。
“怎的,侯生与此等欺君罔上之辈有染?”
侯勋慌忙拱手。
“只是有所耳闻,对此人颇为好奇而已。”
“侯某身为金丹方士,又怎会与寻仙方士有染?”
嬴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
“朕希望,侯生莫要如那卢伟一般,辜负了朕的信任!”
又被嬴政勉力了一番,侯勋便离开了咸阳宫。
钻进自已的马车,侯勋狠狠的松了口气。
“未曾想,卢生的仙书之术竟是城郭诸国的火浣布。”
.........
“那仙书的缘由连侯某都不知,却偏偏被陛下得知了。”
“卢生,死的可惜啊!”
喃喃间,侯勋却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既然卢伟是因仙书内情暴露而死,那自然不会暴露他们的计划。
更让侯勋欣喜的是,嬴政对金丹的需求越发旺盛!
这也就代表着,嬴政的命被侯勋抓在了手里!
“如此一来,计划倒是可以略加变动了!”
“管家,去淳于府!”
另一边,御书房中,嬴政淡声开口。
“顿上卿,盯紧了侯勋等人。”
“待朕下令,便准备随时抓捕,务必不能放走一人!”
顿若轰然拱手。
“微臣遵命!”
无论侯勋有什么谋算,又是否想要颠覆大秦。
嬴政现在能否不咳嗽,可都全指望着侯勋呢。
所以嬴政不能抓侯勋,甚至还要专门演一场戏让侯勋安心!
“朕,有多久未曾受制于人了?”
手指轻轻着金丹木匣的盖子,嬴政轻声喃喃。
“该加快速度了。”
一名名传令兵奔出咸阳城,向着各个郡县而去。
一条条保民生、稳天下的政令接连下达。
天下官吏都有些懵了。
这特么还是大秦?
不征徭役也就算了,竟然连法度也放宽了些许!
但黔首们可不管那么多。
随着一名名徭役归家,民间的欢呼愈发高涨。
一个月后。
随着秋收来临,丰收的喜悦和腊祭的欢欣更是填满了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御书房。
放下手边的最后一卷奏章,嬴政揉了揉肺部。
背负双手踱步至窗边,仰望着窗外的苍茫天空,嬴政淡声开口。
“传二公子赢羽,入宫面圣!”
一个时辰后。
御书房内,嬴政与赢羽相对而立。
“父皇,您做好准备了?”
嬴政淡声发问。
“怎的,你就那般笃定,朕会允许你剖开朕的肺腑?”
赢羽笑了笑。
“若父皇不同意的话,这个月为何又要下达那么多命令?”
“那般维稳的命令,可不像父皇该有的雄心啊!”
嬴政长身而起,笑着踱步至赢羽身边.
“朕的这般决议,竟然连羽都未曾瞒过去。”
“罢了罢了。”
“朕也未曾准备隐瞒什么。”
“若天下稳固,纵乱贼明知朕命不久矣,又能如何?”
这番话似是对赢羽说的。
但却更像是嬴政在给自已打气。
赢羽没有回应,嬴政也没在意。
“羽,你可曾准备好了?”
赢羽掂了掂手中的箱子。
“既然提了那般谏言,儿臣又怎能不慎重?”
“当日儿臣就回返羽书院,开始进行准备。”
“如今儿臣能做的准备皆已就绪。”
“只待父皇下定决心,再提供千名健壮、年轻且无任何疾病的青壮。”
“儿臣便可随时动手。”
嬴政沉声道:“择日不如撞日。”
“就今日!”
“随朕去甘泉殿!”
嬴政迈步就向外走去,但赢羽却没有动作。
“父皇,剖肺腑乃是大事,怎能随意寻个宫殿便动手?”
“儿臣已在羽书院中准备好了地方。”
“还请父皇随儿臣出发。”
嬴政失笑摇头。
“你这逆子,倒是半点主动权都不留给朕!”
嬴政早已在甘泉殿附近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用的都是最为信任的士卒。
可以确保,手术过程中绝对不会有半点差池。
若是随赢羽去羽书院的话,那他的一应布置便将尽皆失效!
赢羽耸了耸肩。
“除了太医之外,哪有医者会将主动权交给患者的?”
嬴政深深的看了赢羽一眼,随即颔首。
“善,那就依你!”
很快,咸阳宫正门洞开,一列禁军策马狂奔而出。
一架六马大车和一架驷马大车接连驶出咸阳宫,直奔羽书院而去。
抵近书院,嬴政才发觉羽书院内几乎看不见学子的身影。
知道赢羽提前完成了清场,嬴政放心了些许。
兜兜转转间,一间突兀的小房间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赢羽温声开口。
“父皇,这就是儿臣即将剖开父皇肺腑的地方。”
顿了顿,赢羽无奈摇头。
“这么说总感觉怪怪的,儿臣还是更习惯称之为进行手术的手术室。”
嬴政没理会赢羽吐出的新名词,只是回头吩咐。
“通武侯、蒙上卿、赵上卿。”
“劳烦三位在门外等候。”
王贲三人当即肃然拱手。
“遵命!”
目送嬴政跟着赢羽进入房间,王贲和蒙毅沉声断喝。
“全军,戒备!”
万余禁军当即动作。
弩手爬上围墙,步卒举盾环绕在房舍外围,每一个战略位置皆被禁军接管。
剑出鞘、弩上弦,所有军士严阵以待。
另一边,嬴政终于进入了这间即将决定他生死的房间。
打眼望去,整间房间颇为狭小,仅有一扇窗户开在墙壁上方,可供阳光照进屋内。
房间中间还摆放着一架由钢铁打造的手术床,两侧摆满了各种刀具、锤子、锯子和绸布。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地方。
反而像是凶徒犯罪时的作案现场!
房间内,还有四名青年正在忙忙碌碌。
“陛、陛下?!”
看到嬴政,樊哙一愣,赶忙拽了拽夏侯婴等人,拱手见礼。
“末将等,拜见陛下!”
嬴政笑而颔首。
“无需多礼,诸位在此是为何故啊?”
樊哙四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求助的目光投向赢羽。
赢羽解释道:“这四人乃是儿臣颇为倚重的四位弟子,也是儿臣此次手术的助手。”
“一助樊哙、二助夏侯婴,巡回护士钱苗,器械护士周康。”
“儿臣的手术,需要在他们四人的帮助下完成。”
嬴政闻言看向樊哙四人的目光郑重了不少,更是拱手一礼。
“有劳诸位!”
樊哙四人赶忙一躬到底,用力拱手。
“末将等,定为陛下效死!”
高呼间,四人的心脏都在发颤。
二十余天前,赢羽便开始从死牢中提取死刑犯,令四人配合着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