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他们占了偷袭的优势,匈奴胡贼的战斗力也远逊于秦军,更是突然斩杀了此部酋长。
但即便是这样,十八比一的战损比也太夸张了些!
赢羽却是满意颔首。
“甚善!”
“这个战损比,才是我军应该打出来的战损比!”
出征至今,赢羽所部已经经历了四场战争。
五万士卒仅剩四万出头,随军出征的弟子也战死了两百余人。
但这四场战争却也洗去了这支军队的稚嫩,筛去了孱弱之辈。
如今留下的,唯有精锐之士!
若是依旧保持着六比一的战损比,那才是怪事。
樊哙笑着看向陈力。
“多亏了陈力甘冒奇险,奋勇杀敌。”
“非但冲散了敌军中军,更斩杀贼酋,令敌军军心动荡。”
“如此,我军方才能轻松取胜!”
“待到回返咸阳,弟子定要好好敬陈师弟几爵酒!”
赢羽决定收陈力为弟子时,樊哙还很不爽。
凭什么这种欲要刺杀赢羽的人都能被收为弟子?
但现在,樊哙却明白了。
在沙场上有这么一位师弟,那是真的香!
赢羽也看向那兢兢业业寻找残存胡贼的陈力,面露笑意。
“喝酒可不如吃肉。”
“去杀一只羊,炙烤过后赠与陈力。”
“他才是真的高兴!”
樊哙爽朗大笑,抱拳一礼。
“弟子,领命!”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放开我!”
正谈笑间,一道呼声却自不远处响起。
赢羽微微皱眉,转头看向那营帐。
“怎么回事?”
樊哙的笑容也迅速收敛,低声开口。
“弟子方才就发觉这个部落内的秦人比之其他部落更多数筹。”
“那声音,或许便是被掳秦人发出来的。”
赢羽面色当即一凛。
“去看看!”
一拽缰绳,赢羽抵近都尉营帐。
附近围观的士卒见赢羽到来,迅速让出一条道路。
翻身下马后,赢羽沉声发问。
“怎么回事?”
钱苗不忍的说:“那女子是上郡乡村的女子,名为水娘,去岁被掳后送来了这个部落。”
“今日那孺子故意使诈,意欲让此部都尉乌日乐将水娘虐杀。”
“后我军突袭,乌日乐上阵对敌,但那孺子却不曾放过水娘。”
“非但以马鞭抽打于她,还意欲折辱于她。”
“水娘不堪受辱,趁我军突袭的时机奋起反抗,还杀死了一名乌日乐的亲兵。”
“我等发觉水娘意欲杀了那孺子,便将她控制了起来”
赢羽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指着那两名拽住水娘的弟子冷声发问。
“为何还要拦住她,而不是将那孺子斩杀?”
听到这话,钱苗等一众弟子全都被吓了一跳。
钱苗更是赶忙劝说。
“夫子,不可!”
“他还是个孩子啊。”
“于战争之中,孩子都是无辜的,怎能斩杀于他?”
见不少弟子都不忍的看着那孺子,赢羽冷声喝问。
“尔等可知。”
“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钱苗等弟子们满是求知的看向赢羽。
“弟子,求教!”
赢羽冷声开口。
“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孔子曾说:这等恶事的始作俑者,就应该被打到没有后代,斩草除根!”
一阵血腥肃杀之气自赢羽身周席卷而出,转瞬间便覆盖了所有弟子。
钱苗等弟子通体冰寒,心中惊骇。
孔子,竟如此暴虐?!.
杀人就算了,杀人之后竟然还要斩草除根?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钱苗赔笑着开口。
“夫子,不至于此吧?”
“难道我大秦北灭匈奴,便要将匈奴的所有人,无论老弱妇孺尽数斩杀么?”
“这,未免太过暴虐了些。”
其他弟子也点头附和。
“是啊,昔日秦灭六国也未曾对老弱妇孺下手啊。”
“匈奴人丁约五百万,难道咱们要杀五百万人么?”
“匈奴成丁固然可恨,但孺子何辜?”
“《秦律》之中都有保护孺子的律法,孺子除非触犯肉刑,否则都不论罪的。”
听着弟子们的话,赢羽面色越来越冷,最终怒声而喝。
“这就是你们的想法?”
“为师对你们非常失望!”
右手指着水娘,赢羽愤怒大喝。
“原谅那孺子?”
“你们有谁问过水娘的意见么!”
“受伤害的人,是她。”
“被折辱的人,是她。”
“险些被杀的人,还是她!”
“如今你们这群没有受过伤害的人,却在劝一个差点被杀的人放弃复仇。”
“理由竟然只是因为对方是个孺子?”
“你们有什么资格阻拦她!”
水娘放弃了挣扎,呆呆的看着赢羽。
眼眶已泛红,但泪却早已流干,唯余满脸悲戚。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受辱被打的时候没有人来救她。
反而在她即将复仇成功的时候,却跳出来了一群人拦着她。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方,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弟子们却还是有些不忿。
虽然在赢羽的威压下不敢大声辩驳,却还有不少人在小声嘀咕。
“但,那毕竟是个孺子啊。”
“对啊,他又不懂事。”
“现在他还小,只要好好教导,定能成材,这不就是咱们该做的事么。”
赢羽手指库巴,眼中满是鄙夷。
“小小年纪,便已学会使诈害人,更有多人因他而死。”
“但凡有了机会,就想虐待欺辱他人,这等人算什么孺子?”
“他连做人都不配!”
“为师知道他在接受了足够的教育之后或许能够改好性子。”
“但,他不配我大秦为他浪费任何资源!”
库巴被赢羽吓的再度开始抽泣。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激发了不少弟子的同情心。
钱苗忍不住道:“夫子,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或许他不值得浪费您的时间去教导,但弟子愿意去教他成材。”
“子曰:不教而诛是为虐。”
“您允许水娘直接杀了他,实乃暴虐之举啊!”
赢羽愈发失望的摇了摇头。
“告诉为师,《公羊传·庄公四年》此卷中,远祖者,几世乎,九世矣,后文是什么?”
一众弟子毫不犹豫的高声回应。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赢羽略略颔首。
“枉尔等还记得这番话。”
“若是尔等连这句话都忘了,那为师以后必须要离你们远一点。”
“否则为师担心你们被雷劈的时候,牵连到为师!”
环视一众弟子,赢羽沉声开口。
“大复仇,乃是我儒家的核心思想之一。”
“什么叫大复仇?”
“天大地大,复仇最大!”
“纵百世之仇,亦当报之!”
“尔等不少人也曾拜旁人学过儒。”
“可有任何一名大儒说过,若对方是孺子,那就无须向对方复仇了?”
钱苗等弟子面面相觑。
其他大儒几乎不会提及大复仇这等事,又怎会去详细解释面对孺子时该怎么做?
见钱苗等弟子还是面带豫色,赢羽直接开始点名。
“钱苗。”
“若令尊被歹人斩杀,令堂被歹人虐杀,你的亲眷族人皆被歹人当做奴隶。”
“你会因那歹人是孺子而放过他么?”
钱苗脱口而出道:“自然不会!”
“百善孝为先。”
“一切都应为孝道让路。”
“若为人不孝,弟子还有何颜面自称儒家弟子!”
赢羽又看向其他弟子。
“尔等呢?”
“可有不同的意见?”
一众弟子也是回答的毫不犹豫。
“自是要复仇!”
“没错,谁敢杀某全家,某哪怕冒天下之大不讳也定会杀了他!”
“夫子,您这个例子与水娘之事并不恰当。”
“是啊,您问我等的是父母之仇,此乃孝道,但水娘那是自已的仇恨,与孝无关啊!”
听着几名弟子的回答,水娘冷冷的笑了。
“某阿翁阿母被虐杀的时候,你们没有看到。”
“某幺妹被剁碎了喂狗的时候,你们也没看到。”
“难道他们就没死么?”
水娘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钱苗等人。
“那你们倒是让某的阿翁阿母活过来啊!”
赢羽也冷声开口。
“你们的父母被杀,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复仇。”
“为什么水娘的父母、族人甚至同乡都快被杀光了,她却不能复仇?”
“如此不辨黑白、双重标准的话,为师实难相信是尔等说出口的。”
·
“扪心自问,你们可配自称儒生!”
面对水娘那绝望的目光,听着赢羽失望的话语,所有弟子面面相觑。
最终,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们,或许做错了?”
“她,也是在尽孝。”
“怪不得夫子那般严厉的训斥我等,我们这一次,真的错了!”
趁着弟子们反省自已的机会。
水娘直接站起身来,握紧手中直刀便对着库巴冲去。
库巴被吓的瑟瑟发抖,嚎啕大哭。
“我投降!救命!”
“救命!”
唯二两句学会的秦国话被库巴翻来覆去的大喊。
凄厉的哭声简直令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赢羽微微皱眉,沉声一喝。
“水娘。”
“住手!”
水娘微怔,失望的看着赢羽。
“将军也要拦着民女?”
水娘本以为这名年轻将领是唯一理解自已的人。
....
但现在看来,或许他也如那些人一般。
表面仁慈,内心可耻!
赢羽没有回答,只是从小腿侧边抽出了一柄匕首扔给水娘。
“用直刀,一刀下去人就没了。”
“你不觉得他太痛快了么?”
“用这个匕首,你尽量慢慢切,每次动刀都收敛点。”
“切的差不多了,便劳烦你暂且收手,给本将的弟子们留个练手的机会。”
“当然,最后一刀还是你的。”
接过赢羽扔来的匕首,水娘有些懵逼。
但紧接着,这懵逼就化为浓浓的惊喜。
“民女,谢过将军。”
“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话落,水娘抽匕出鞘,脸上带着极其残忍的笑容走向库巴。
“小主人,现在轮到我了!”
库巴惊慌的连连后退,嚎啕大哭。
赢羽却是灵光一闪,看向樊哙。
“本将记得乌日乐也是被生擒,而非斩首?”
“去将他也带过来。”
“一个孺子可不够用。”
樊哙当即拱手。
“遵命!”
赢羽转而看向钱苗等人。
“待水娘出够气之后,所有儒家弟子接过匕首,一人切一匕。”
钱苗等弟子尽皆骇然看向赢羽。
“夫子,弟子们已经知错了。”
“不至于如此吧!”
“弟子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赢羽声音冷漠的开口。
“尔等身为秦人,身为儒家弟子。”
“却阻拦正在实行大复仇的秦人女子,去帮助一名无耻的匈奴畜生。”
“这是你们的大错,必须弥补!”
“当然,谁若不愿,或是觉得为师做错了,可以不用切,直接离开此地。”
“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师徒名分。”
“我儒家,不需要圣母婊!”
都尉大帐内,传出阵阵惨叫悲鸣。
“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切啊!!”
“呜呜呜奴呼伊快来救我,你若再敢让他们伤害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库巴,你闭嘴,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乌日乐被俘之后,本以为凭借自已都尉的军职能获得比较好的待遇。
最差最差,也不过是被安排去做苦力而已。
但乌日乐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竟然是凌迟这么残酷的刑罚!
乌日乐恨不能自已是战死在了沙场上,也不希望自已遭受如此痛苦。
乌日乐更恨不得九年前把库巴晒死在帐篷上.
这特么是纯纯的坑爹啊!
许久过后,营帐内的悲呼渐渐衰弱,最终归于静止。
随之响起的,却是水娘那痛彻心扉的哭嚎。
“阿翁、阿母,女儿给你们报仇了!”
“咱大秦的兵来救咱们了。”
“可惜你们没有等到啊呜呜呜”
站在大帐外,听着水娘的哭声,王娴、王离等所有人都面带悲色。
轻声一叹,赢羽看向周勃。
“解救出来了多少秦人?”
周勃低声低沉的开口。
“据拷问,去岁时,这巴彦塔拉部落中还有一万五千余秦人。”
“但寒冬之下,大量秦人被冻死。”
“初春之际,巴彦塔拉部粮食不足,又有大量秦人被饿死。”
“如今巴彦塔拉部落内还有秦人共九千七百零三人,已经尽数集中照顾了起来。”
王娴握紧剑柄,怒声低喝。
“该死的胡贼!”
正如王娴所说那样。
她并不喜欢战争,但她追逐胜利。
异族的侵扰让大秦不得不掀起战争。
而唯有胜利,才能守护袍泽和黔首们的性命,让这等悲剧不再重演!
赢羽也冷声开口。
“派法吏过去,为他们逐一进行登记。”
“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愿意回返故乡。”
“除此之外,记录曾经奴役他们的人是谁。”
“若只是欺辱,那就运回大秦去挖沟渠、修陵墓,用余生赎罪。”
“若曾手染我秦人的鲜血,那就拉过来,给我儒家弟子们练练手!”
周勃轰然拱手。
“弟子遵命!”
周勃阔步离去,赢羽转头看向乌氏倮。
“乌氏君,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还是如往常那般。”
“此战缴获的牛羊战马、俘虏钱财,解救的秦人,以及斩获的头颅由你部运回九原城。”
“其中一成缴获,充作路上的损耗。”
这也是赢羽带乌氏倮北上的重要原因。
若是没带上乌氏倮,那如此巨量的俘虏和辎重只能由赢羽率军亲自押送。
若是敢交给辎重队?
沿途那些部落可不是吃素的!
只要发现了这些俘虏和辎重的行踪,他们必然会派大军攻打。
让辎重队护送的话,跟肉包子打狗没什么区别。
但作为纵横草原数十年的商贾,乌氏倮却有着诸多门路。
于旁人而言不可能完成的事,对于乌氏倮而言只是有些困难而已。
乌氏倮微微皱眉。
“本君方才也去看了那些解决出来的秦人。”
“说句实在话,其中有至少三千人已经扛不住了,即便带回大秦也很难继续活下去。”
“他们路上吃的粮食、使用的药物都得浪费掉。”
“本君以为,还是放弃为好。”
赢羽摇了摇头。
“以前的事,本将管不了。”
“但既然现在本将来了,死,也要让他们魂归故土!”
“路上需要的粮食、草药直接从辎重中扣除。”
“连灭四部,我军缴获已是不菲,撑得住这些开销。”
乌氏倮一笑。
“不愧是儒家君子,公子果然仁善。”
王娴等一众秦人看向赢羽的目光也颇为柔软。
此刻的赢羽简直是自带仁善光环般耀眼!
赢羽毫无愧色的笑而点头。
“身为羽书院的院长,自当为弟子们表率!”
“对了,那些孱弱的匈奴人就不用带了。”
“免得浪费资源。”
乌氏倮哑然失笑。
“本君就知道!”
“公子放心,运输之前本君会安排人手查看。”
“带回大秦之后无法劳作的,除身处高位者外,尽数处斩!”
“但既然是如此巨量的辎重……”
乌氏倮的话意犹未尽,只是对着赢羽眨了眨眼。
赢羽想了想,肃声开口。
“此番需要运输的辎重数量过大,本将自然也不会吝啬。”
“本将许你个百将的虚职。”
“再挑些孱弱之敌,给你凑够一百颗人头的军功,如何?”
乌氏倮大喜过望,赶忙拱手.......
“拜谢公子!”
“本君这就去安排人手……”
话音未落,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便冲出营帐。
跪在赢羽面前,水娘疯狂的连连叩首。
“谢谢将军!”
“谢谢将军允民女复仇!”
“谢谢将军杀了那些该死的胡贼!”
王娴实在于心不忍,不顾脏臭的将水娘搀扶了起来。
“姑娘,快快请起。”
“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切莫如此!”
赢羽却是笑而发问。
“痛快?”
水娘微怔,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痛快!”
赢羽略略颔首。
“那就把你的痛苦扔去给乌日乐陪葬。”
“本将已经托乌氏君送你们回返大秦。”
“本将希望,你们可以带着复仇之后的痛快,带着对明天的向往回家!”
水娘定定的看着赢羽,似要将这道身影深深的印刻进内心最深处一般。
用力的猛然点头,水娘捂住嘴,强忍着不发出哭声,向着收容秦人奴隶的营帐狂奔而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了。
她更要告诉所有人,赢羽对他们的期望!
看着水娘的背影,王娴眼眶微微泛红。
“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乌日乐那等胡贼,真的该千刀万剐而死!”
赢羽沉默几息后,转头看向樊哙。
“所有弟子都动手了么?”
樊哙肃然拱手。
“四千三百七十二位师弟,无一人言弃。”
“挨了三千多刀后,乌日乐父子已死。”
“但这并不影响师弟们继续动刀子!”
回想起乌日乐父子的死状,饶是樊哙这屠狗辈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太惨了!
赢羽却是满意颔首。
“甚善!”
“如此才配自称我儒家弟子!”
话落之际,钱苗第一个冲出营帐。
“呕”
干呕了半晌,钱苗才终于平复了一些,目光无比复杂的看着赢羽。
“夫子,这就是我儒家的仁慈么?”
赢羽坚定的点了点头。
“不错!”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已人的残忍。”
“同理,对敌人的残忍,就是对自已人的仁慈!”
“这,便是我儒家的仁慈!”.
“对敌人的残忍,便是我儒家的仁慈?”
喃喃间,钱苗有些迷茫。
他不明白。
残忍和仁慈如此冲突的词汇,为何会放在一起,相辅相成!
而且他刚刚所看到的那一切,也实在无法和仁慈联系到一起。
赢羽指着水娘跑远的方向,温声开口。
“无法理解么?”
“若无法理解,那就去找水娘他们。”
“不要武断而高傲的直接做判断。”
“去听听那些胡贼对他们做了什么,听听他们的心声。”.
“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他们想要的仁慈!”
想到水娘方才那一脸的快意,钱苗突然感觉自已不是那么恶心了。
或许真如夫子所言一般。
自已对善恶仁慈的判断过于武断了些。
黔首们需要的仁慈,才是真正的仁慈!
面向赢羽拱手一礼,钱苗沉声开口。
“弟子,受教!”
“弟子晚些时候便会去寻被解救出来的秦人们,好生询问他们的诉求。”
赢羽满意颔首。
“甚善!”
师徒二人交谈间,更多的弟子也互相搀扶着走出了营帐。
“呕”
“水,师兄给我点水!”
“刘某这辈子就没这么恶心过!”
“这是咱们罪有应得,谁让咱们同情不该同情的人,还阻拦大复仇了?”
弟子们一边吐,一边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营帐。
在营帐内看到的那一切,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然而看到这些儒家弟子们一脸虚弱、不停呕吐的样子,金满仓等士卒们心中的不爽却愈发严重。
“杀个人就吐成这样?呵果然是一群儒家的玩意。”
“凭什么他们负责的都是轻松的战场,咱们就需要打主攻?”
“咱们的袍泽都阵亡近万了,他们才阵亡两百余人,都是来打仗的,凭什么如此啊!”
“还能凭什么,人家是将军的弟子,人家金贵呗!”
孤军深入草原,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而刚刚经历的一场大胜又激起了他们的傲气和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