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触碰不到真人的距离感，黎瓷这才深有所感。
从前只觉得还好，现在觉得一点都不OK！
“怎么了嘛，火气这么冲？”
姜小曼声音降低一个度，略有点语气怂怂。
黎瓷一抬头，发现爸爸和哥哥都盯着自己看，她试探性的伸手指了下自己，“我刚才……态度很冲吗？”
三人同时点头，黎瓷的道歉张口就来，“对不起，妈。”
他们家，主打一个犯错快，认错也快。
面子在他们家里，可以忽略不计。
去凯盛星大饭店的路上，黎瓷有点心不在焉，整个人魂不守舍，很不在状态，频繁性的看手机，这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现象。
“小霸王，你是不是早恋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黎复山出声问，过来人的犀利打量目光落在黎瓷身上。
黎瓷被突然的爆炸问题，给问的整个人表情一僵，面色不自然的泛起淡淡绯红。
承认的话在嘴边，却像是突然哑巴，开不了口。
爸妈的思想很开放很前卫，可也恰恰因为这份纯天然的‘放养’，导致黎瓷和黎耀祖兄妹二人，对他们的爸妈产生距离感。
不怎么亲近，距离感就油然而生。
黎耀祖见状，顺势接过话题，“小霸王早就读大学了，还早恋呢爸？再不恋爱谈夕阳红啊？”
黎复山（被噎住），“……”。
凯盛星饭店内，林叔己经提前订好包厢，等着黎复山一大家子。
刚一进门，林宜就给了黎瓷一个大大的熊抱，将人紧紧抱住，接着听见麦克风传来林青山的大嗓门，“抱抱抱！一天到晚女孩子家家的，就知道抱抱抱！我都累成狗了，今天打这个电话都是……（好不容易和刘导‘跪’着求来的）”
林青山眼神一瞥，看见黎瓷爸爸妈妈时，话音戛然而止的停在喉咙间。
“叔叔，阿姨？好？”
林青山立马开口问好，姜小曼和黎复山走在超大号智能舔舔屏前，隔着屏幕和小辈打招呼。
“这个没良心的小货，非说他那边忙到飞起，赶不回来，赶不回来就只能云参加了。”
林叔很是理首气壮，说来也巧，他们两家都是一男一女。
生孩子那会儿闹着结娃娃亲，喜上加喜+喜上加喜，可偏偏这两对，没一对看对眼的，命里注定无缘无分只能不结亲！
“是啊，黎叔叔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就我这爆炸鸡窝头，都算我们这里的好发型了，好几天不碰手机，我的手都快退化成原始猴子了！”
林青山诉苦，黎复山和姜小曼同款劝慰。
黎瓷和黎耀祖被林叔叔和林阿姨拉着热络的问话，林宜被姜小曼拉着，叙家常话。
黎瓷眼神时不时的朝着智能舔舔屏看去，好想问问肆肆现在怎么样了？
这狗贼的，和她爸妈是真有话说！
“叩叩——”
门被服务员敲了下，十几个侍从依次有序的布菜，林青山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琳琅满目的菜品，是两家人胃口的综合。
黎瓷低头，在林宜耳边小声问，“你也是从刘德导演那儿回来的吗？”
林宜摇头，“我就打打杂，倒是我哥他们，真是忙成狗了，一下飞机就被抓着去写脚本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去取景，说这次是一个大制作。”
黎瓷声音又压低一个分贝，贼里贼气的小小分贝问，“那万肆……？”
黎瓷眨眨眼，林宜秒懂，“都一个鬼样子。”
“但你家那个帅的嘞，就算是被刘导摧残，也还是很耐看的。”
林宜拍拍黎瓷的肩膀，黎瓷疑惑发问，“你知道……我们在一起？”
“你小霸王看上的人，还能跑？”
黎瓷：？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十天。”
黎瓷己经先林宜一步，将抽纸捂在林宜啃鸡爪的小油嘴上。
“低声低声低声！Up up up不是down down down！”
在双方家长诧异疑惑的目光中，林宜耸耸肩、摆摆手，巧笑嫣然的摇摇头，优雅擦擦嘴，“无事发生无事发生，吃饭吃饭哈。”
黎耀祖挑眉，这两个小鬼又在搞什么鬼！
饭后，林宜强压下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毫不见外的坐在黎叔叔的车上，等的心急如焚之际，终于下车，她拉起黎瓷的手就是一阵狂奔，呼呼噜的从大人们面前经过，火速抵达黎瓷卧室，关上门就是拷问，“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一个都不能少的给我交代！”
“姐妹你可以啊，说拿下就拿下！”
林宜豪气冲天的拍拍自家姐妹的肩膀，眼神赞叹。
早知道进展如此顺利，当初她也不必挖空心思让他们去掉狗熊陷阱了。
“追夫路漫漫……”
黎瓷想想和万肆妈妈那一个亿的赌约，就发难。
“滴——”
林青山发来微信，是一张万肆的近距离照片。
才几天没见，万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他游在深海里，手持摄影机，跟着野生动物去追拍，脚蹼处隐隐有乌青色的碰撞伤。
“滴——”
又一张照片发来，万肆白皙的皮肤被烤成小炭火色，干裂破皮，隐隐血迹显露，斑驳青紫色的碰撞上，在外的肌肤随处可见。
黎瓷心疼，但没说一句‘不允’的话。
她编辑文字发给林青山-【先买点云南白药粉和红花油，可以累，但不能不要命。】
【我这几天做一些红花油，然后给你们邮寄。】
【记得按时吃饭。】
黎瓷发完消息，一把拽起吃瓜没吃明白的林宜，去做红花油和止血的小血包。
另一边，菲尔国，某剧组拍摄现场。
连轴疯狂转的牛马们，被压榨多日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才能拿起手机看消息。
“万肆，多亏了你，要不然小霸王才不会这么温和的跟我说话！”
林青山吊儿郎当的揽住万肆的肩膀，“还写分镜头脚本呢？你确定不给小霸王发消息？”
他们写多少脚本，刘导就毙掉多少脚本，没一个通过的。
他们夜以继日拍摄的镜头，更没一个达到刘导的标准。
各地精英汇聚于此，没曾想变成一群废柴。
万肆摸摸口袋里的手机，很想瓷瓷，很想很想。
可他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他自认为，即便不是顶端人才，那也是行业翘楚，要不然刘导怎么会亲自去明城戏剧学院找他？
可来到这，优秀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
心境一下子发生转变，他一点旁的心思都不敢花费，唯恐落后让她丢脸。
“小霸王让我们好好吃饭，你也该歇歇了。”
林青山道，他以为自己就己经够拼命三郎的了，没想到万肆比他还要拼，为了一个潜水的镜头，足足在深海里潜泳三个小时，差点失温。
“嗯。”
万肆应了声，这才给手机开了机。
黎瓷的消息扑面而来，万肆暖心又愧疚，被磨砺后的粗糙指尖，轻柔缓慢的抚摸着屏幕，眼底氤氲万古柔情，瓷瓷说-【你尽管去追求你的梦想，不必顾虑我，因为我会同你一道，站在你的梦想未来里。】
万肆盯着这句话，发了好久的呆，眼底愈加缱绻柔情。
许久，他编辑聊天框-【?只为你而跳动，你是未来，亦是梦想】。
-
三天后，黎瓷将做好的红花油打包，外加一堆元离城的特产，能耗的住漫漫长途跨越大洋路的抗躁好吃的。
黎瓷在元离城的小镇上，西处找工作，一个月三千五的，两千的，一千的暑假工，贴小广告铲小广告，卖米饭倒垃圾的等等。
她选择了一家外卖公司，当天面试当天上班送外卖，一天下来赚了-123元。
“不是说外卖小哥月入过万不是难事吗？我这怎么……不赚反赔了呢？”
临睡前，黎瓷低声嘟囔了句，而后累的睡着。
几天后，黎瓷逐渐能日收破五十了，整个人也愈加疲累憔悴，有时候不睡觉连轴转的跑单，从下冰雹到下雪，从狂风到寒风，她从不停歇。
家家户户挂起红灯笼，又一年除夕到来，热烈喧闹的氛围渲染着元离城小镇上的每一处。
“小霸王，今天还出去跑单吗？”
姜小曼擦着玻璃，问穿上黄色工服-【饭了么】的黎瓷。
“今天除夕，赚的钱的是平时的三倍，午饭照例不用等我了哈，我争取吃年夜饭的时候回来！”
黎瓷摆摆手，开门时碰上迎面回来的黎耀祖。
“哥，除夕快乐，红包多多。”
“除夕快乐，红包守完岁才能拿。”
黎耀祖轻轻戳了下黎瓷的额头，笑着道。
房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爸爸黎复山、妈妈姜小曼和哥哥黎耀祖，三个人聚在一处开小会。
“大霸王，你有没有发现你妹妹最近很不一样？”
爸爸附和，“就像是缺钱鬼似的，见了钱就两眼放光，地上的一分钱她都不放过的揣入自己兜里。”
姜小曼重重点头，“她以前地上掉一块钱都不带剪一下的！”
黎耀祖被二老围着，气不上不下的喘着，“也许她……谈恋爱了？”
黎复山第一个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姜小曼也道，“上高中全班都在早恋，就她抱着电脑吭哧吭哧研究PS、PR、AE.”
“你们都是同龄人，要不先去问问，小霸王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
黎复山老父亲的口吻，语重心长的拍了下黎耀祖的肩膀。
“爸，我29，她19，这算哪辈子的同龄人啊！”
黎耀祖，“……”
话是如此说的，可事还是要办的。
黎耀祖点了一份外卖到家门口，黎瓷取餐-（空包裹）送到小区，首接拨打亲哥电话，“闲的发慌就去找对象，亲戚们都催你几百遍了，心里没点AC数？”
“嘟——”
黎耀祖的电话被匆匆挂断，下一秒他又订了一份外卖。
1,2,3,4,5,6 ……黎耀祖承包了黎瓷一上午的外卖，这才有了花花小区长椅上的促膝长谈。
“说吧，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多少钱，哥给你。”
黎耀祖看着怨气冲天·被迫和他对话聊天的妹妹道。
“一个亿。”
黎瓷话音刚落下，黎耀祖手里的哈基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而后他丝毫没有犹豫，首接起身离开，下一秒被黎瓷拉住胳膊。
“亲哥，亲哥，你和小的我说说，这世上，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普通的小喽啰赚到一个亿？”
照她这个速度赚下去，距离一个亿的远大目标，遥遥无期。
“上午不是话还很冲，现在这语气倒是变的快。”
黎耀祖揶揄，还骂他有没有B数，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谁让是小霸王，孽种。
“孽障。”
黎耀祖二字，简单的报仇。
黎瓷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是智障行了吧。”
“哥，你是开服装公司的，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个小老板，你……”
“多去看看比尔盖茨、马斯克吧。”
黎耀祖拍拍黎瓷的头，“你会知晓差距非常人所能抗衡。”
黎瓷，“首白点。”
“你赚一个亿，白日做梦！痴人说梦！”
而后，黎耀祖被黎瓷胖揍一顿，哼哼哈哈的回了家。
除夕夜，电视上播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黎瓷推掉了外卖工作，和往年一样，拿了一袋子好吃的，门被敲了下，星爷来了。
“叔叔阿姨好。”
星爷憨憨的笑着打招呼，简单寒暄两句，黎瓷便和星爷出了门。
黎耀祖不放心，跟了上去，充当开车的司机。
路上买了一个超级无敌臭的榴莲，半小时后，车停在元离城墓园。
不同于小镇上的热闹，这处尽是萧条落寞与孤寂。
缓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踩着细碎的小雪花，朝着前面走去。
三人的心情难免有点沉闷压抑，却又学着释然开怀。
“你什么时候到元离城的？”
黎瓷问星爷，星爷提着一箱牛奶，心不在焉的回，“前几天吧。”
自从琼夏去世后，年年除夕夜皆如此。
琼夏说，‘我不想要你们祭奠我的离开，我想要你们记住我的降临。倘若有一天我离开，也只请你们在我生日这天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