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改革只初具雏形,世家盘踞长安多年,一网打尽,空缺谁来填补,还有半月后的朝贺,皇兄,此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言皙是现代人,对于科举了解的并不详细,要开科举,就要制定详细的计划和步骤。
科举考试不能一蹴而就,还要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一轮轮选拔上来。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
再者古代交通信息不发达,科举一事传扬开来需要时间,学子们赶来长安考试更需要时间。
“不错,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关乎国家生死,需深思熟虑。”
胡蓉对言皙期待值一直不高,人各有志,是她把言皙带上一条她不喜欢的路。
但愧疚归愧疚,该练还得练。
邺朝的权力一半是宋氏皇族,一半是门阀世家,世家之间表面一团和气,实则一盘散沙。
宋氏皇族也同样,先帝疑心弑杀,除了无实权的公主们,便只剩禹王还活着。
原身宋言稷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本无登基可能,但先帝晚年昏庸,各皇子争权夺利自相残杀,宋言稷才能登上皇位。
若不是胡蓉穿了过来,只怕宋氏皇族已经成了摆设,门阀手中的傀儡。
“我自登基以来,一直有意寻找寒门才士,将他们送入朝中,暗自培养,数年时间,已成气候。”
胡蓉看向言皙,“门阀世家消失之时,便是他们出头之日。”
“门阀世家权利终结,属于我们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胡蓉走到言皙身旁,手放在言皙的肩膀上,“言皙,那时候我们不仅可以改变历史,甚至可以创造历史。”
“我并非无欲无求之人,你也不是,你难道不想千古留名万古流芳,永远为后世所景仰吗?”
言皙回望去,眼中尽是迷惘。
同为女子,胡蓉是巾帼英雄,而她言皙,会是什么?
她想成为一个好皇帝,千古留名吗?
她能够成为一个好皇帝,改变惨痛的历史吗?
言皙睫毛颤了颤,她张了张嘴,却没法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浑说。
“我......”
言皙出生在胡蓉梦寐以求的时代,她的心性不足以支撑她有如此野心。
胡蓉望着快要碎掉的言皙道:
“没事,不用怕,一切有我,我会交给你一个强盛的邺朝,你安分守已一些,等着宋识檐长大,把国家交给他,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言皙单纯归单纯,她不傻,胡蓉索性直接道。
言皙眯了眯眼,她想说: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吗?
胡蓉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是之前的实话。
“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为了国家的正常运行,我不会赶尽杀绝。”
门阀世家族人遍布全国,痈疮贪官更是成千上万,哪里能杀完,此次计划也只是杀鸡杀猴,儆蠢蠢欲动的小喽啰们。
只要五姓七望的本家消失,那分支也就不成气候,官官相护的贪官们也就成了散沙。
届时分散的权利就会再次回到胡蓉手中,而胡蓉有了绝对的话语权,剩下的小喽啰们再慢慢处理。
“如今计划提前,科举改革刻不容缓,朝贺一事由沈青雾太后以及礼部官员接管,你下去同柳辛元等人一同商讨制定科举的细节和步骤。”
胡蓉语速稍快,门阀世家一直是心头大患,她没有时间从长计议,越快越好。
言皙走后,昭玉进殿禀报。
“皇上,当日选中的人叫张甸,我和柳辛元已经将人说服,进入长安的暗卫们也都整装待发,万事俱备。”
昭玉本以为此事会等到朝贺之后,却没想到机会来的那么快。
“既如此,两日后,夜半时分,动手。”
胡蓉着手上的玉扳指,毫不掩饰杀意,沉吟道: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两日后,夜半时分。
储秀宫中
房顶之上,荣佳一袭红衣劲装,梳着未出嫁时的长辫马尾,半躺在砖瓦之上,手拿一壶烈酒,望着天边弯月。
入宫五年,月亮不知圆了多少回。
在宫中崩溃哭泣了两日的荣佳恍觉自已不知何时已经面目全非。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荣佳好怀念从前,从前的她在父兄的呵护下是那么的肆意洒脱。
一滴荧泪顺着眼角落入发梢,荣佳一口饮尽杯中酒。
“咳!咳!咳!”却被烈酒烧了喉咙。
“小姐,五年前这壶酒你可以一口闷,但现在不行了。”
尚念爬上房顶,半坐在荣佳身旁。
荣佳瞟了尚念一眼,“有话直说。”
“小姐,不过两日就心灰意冷,那往后那么多年,又该怎么过?您嫁的男子不是普通人,他是皇上,这天底下最不可能低头认错的人。”
“您爱他,却也要明白您和府中人的生死未来均在他一念之中,从前皇上愿意宠着您,您可以任性,但现在不行。”
“您的兄长还在牢中,若是在这么赌气下去,真失了宠,虎落平阳,且不说我们在宫中是否能保全自已,宫外老爷和少爷,还有您的侄子们该怎么办?”
尚念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呵。”荣佳红着眼听完,“所以你让我低头去求他,求他放过我的家人,你以为他真是因为那个花魁才贬斥哥哥冷落我吗?”
荣佳仰起头,嗤笑一声。
“他那样谨慎,怎么会突然发难,只怕早已厌恶了我和哥哥,这才借题发挥发落了我和哥哥。”
荣佳闭上眼,两滴泪落下。
“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想去找他,可我不知道家中做了什么事惹了他厌弃。”
宫中身不由已,荣佳看的清楚,她的荣华富贵全都来自一个人,她哪敢一辈子不理他,她哪敢等那人来哄自已。
感情的不对等才是荣佳痛苦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