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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你好,然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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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认知彼界
作者:
雨鹤还在
本章字数:
9344
更新时间:
2025-01-22

时间拔回到不久前,3号雪峰深处,佟暖趴在地上,意识遁入幻境。

微晞,明亮的晨光照在她的脸上,这是佟暖第一次,未有灼烧难忍的剧痛,而是,淡淡的暖意。

佟暖缓缓睁眼,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沙岸边,一块老人模样的礁石下,两个孩子相对而立。

“阿暖阿暖,要听化度者的发展历程吗?很有趣哦。”男孩兴奋地问道。

“不要不要。”女孩连忙摆手,”亦安哥坏,只想自已感兴趣的,狐仙姐姐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好吧~”男孩无奈地摇摇头,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起一段神仙故事来。

女孩认真地听着,倚在礁石下的阴影中,摇晃着小脚,听海风在笑。

“什么?!”佟暖的瞳孔震动着,她不可抑制地伸出右脚,想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阿暖,可不要去打扰小朋友们哦。”温柔的声音拉住了佟暖,让她的身子瞬间住。

她慢慢地回头,身后,一名少年静静立着。

“你啊好,我是亦安。“少年微笑道,春风微奏。

佟暖的双颊轻颤——明明见到了“亦安”,见到了那个无比重要的“陌生人”,明明自已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嗯?”少年看着她,轻笑,缓步走来,踮起脚尖,轻轻拭去佟暖眼角的清泪,“真是的,我就说你傻吧。你看,都这么大了,还要我一个小孩子帮忙擦眼泪。”

佟暖低头,望向他。她的心中藏着许多问题,可这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猜,你一定有许多困惑。”少年转身,拉起她的手,指向身后的那片树林,“看,答案就在那里。快,跟我来。”

佟暖没有反抗,沉默地跟着少年小跑着来到树林深处。草木交错间,一块悬空的棱镜突兀显现。

“这是,一面镜子?”佟暖惊奇地看着面前这块棱镜,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触摸。

少年并不阻止,而是淡淡道:“这是这片幻境的核心,它能够折射出一个人的过往。”

就在佟暖触及棱镜的那一刻,四周光线扭曲变幻,仿佛移步千里,瞬时,二人身处于一间屋内。

佟暖惊得后退,可却没有发出声音。而前,一男一女正在交谈着。

“亦安,你的计划不能再继续了。”女人面色阴冷,“用热芯的原理建造建筑物,研究的难度太大了,这对于你的天赋来说,是一种浪费。你应该把精力放在更有意义的事上,比如,红芒能量的研究项目。”

“执行官大人,您是在担心A国和H国的动作吗?”亦安冷笑道,“归根结底,我也只不过是你眼中的一枚棋子罢了,随用随弃。呵,计划不会停止,我会退出‘驱风’,自行解决。”

“亦安,你!!”女人激动起来。

“对不起,有个约定。”亦安起身,向后走去,“我不是关得住的鸟儿,我向往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场景变换,亦安与一位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相对而立,站在廊道两侧。

“亦安,物资明天就会到你那儿,这对你的计划来讲,应该够用了吧?”男人说着,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我不明白……比尔,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计划成功,‘热芯’的制作方法将公之于众,其余势力的扩张速度将会赶上驱风。身为驱风的副执行官,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反之,这只会使你的情况变糟。”亦安疑惑不解。

“小子,不用你说,我知道。”比尔不屑笑道,“理由?呵,权衡利弊罢了,北原需要“热芯”,伤亡不能再扩大了。”

比尔深吸了一口烟,拍了拍亦安的肩膀,朝远处走去。

二人与亦安同目送着比尔远去,佟暖沉默地看向身侧的少年,久久不语。

“这是你和他来到北原的第一个星期。”少年忽然开口到道,“他挑选了无银这个地方,太阳辐射很弱,你也可以在白天自由奔跑。”

佟暖接住眉心,头好痛,有什么东西就要撞开记忆的门扉。

场景再次变换,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很热闹,老老少少围着各自的桌子,举起酒杯畅饮。

“这里是——怎么会?!”佟暖环视四周,这里是如此熟悉,分明是亦安居的构造。

“你想的没错,这里是‘亦安居’的前身——‘暖冬阁’。”少年解释道,看向远处。

佟暖顺着他的目光寻去,一处僻静的角落,亦安与一位女子交谈着,远离欢庆的氛围。

“你看,我说的对吧?隔,大家都喜喝酒嘛。”亦安喝得面色红润,东倒西歪,倚在墙上。说话的功夫,又猛灌了一瓶。

“哎呀,我说你就别再喝了。”女子在一旁看得着急,赶忙扶住亦安,拽出其手中的酒瓶,“乖,不要再喝了啊。”

“不要嘛不要嘛。”亦安活像一只撒娇的小野猫,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女子的束缚,“喝酒就是喝水,人没水是会渴死的,让我喝!”

“诶,不要以为你聪明就能随便欺负我啊你,我可是有脑子的。”女子死抓住亦安不放,“不行就是不行,来,坐会儿。”说着,女子硬拽着亦安在一旁坐下。”

“好吧。@( ̄- ̄)@”亦安靠在倚背上,左手托着腮帮,看向其余欢庆的众人。

“真是的,偏要在这种鬼地方开个酒馆,也不把你累死啊。”女子挡在亦安与酒瓶之间,有些担忧道。

“可是,你看,大家都很开心。”亦安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淡淡笑道,”有的时候,人只需要小小的一杯酒,便能忘记昨月的烦恼与忧愁。在孤寂无人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想起这次相聚,这次小小的感动。这一点点光和热,便会化作前的动力。”

“亦安哥还是这样,总喜欢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女子说道,“不过,阿暖也很开心哦。大家都开心有趣。总是板着脸的大叔,喝酒后却是是拉着人拜把子;那个H国的姑娘好可爱,说话喜欢嘟着小嘴;还有还有,那个满口‘罪孽’、‘烈炎’的中二病小哥,实际上是个足的妹控!……”

女子兴奋地讲着,酒馆中的见闻一个接着一个冒出。亦安安静地听着脸上挂着轻松的笑,看起来,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呢。

“在‘暖冬阁’里,你们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少年讲述道,“‘建一个酒馆’,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你收获了一份美好的回忆,与许多值得铭记的朋友。”

少年停顿了一下,转向终暖,道:还记得吗,关于建立‘暖冬阁’的原因,他说……”

少年的话停下,佟暖则把他的下文补上:“‘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块积雪,总需要阳光去融化。这阳光并非来自酒水,但是美酒会引来佳客,人心的温暖,才会照亮一个人。无银的每个人都怀着一颗热芯(心),温暖便会传递下去,直至每一处角落。’”佟暖声音轻柔,闭上眼睛,讲道。

少年有些错愕,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已经想起来。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是记忆的最后一站。”

佟暖睁眼,眉眼间尽是哀伤。

她紧抿住嘴唇,双拳握紧。

雪下得很大,遮得人看不清方向。

佟暖与少年身侧,无数的冒险家向后逃窜,他们的脸上挂着惊恐,但却或多或少的,带着些担忧。

“大家,这样真的好吗?”人群中,一位青年停下脚步,声音颤抖着。

“孩子,愣着干嘛:“一位年迈的冒险家从背后推了青年一把,道。”老板也是为了咱们好,你不赶紧逃出去活命,才是苦了他的好心!”

“就是。快走啊!鬼知道那些怪物时候会跟上来。”众人尽皆附和,推搡着前进。

“如你所见,‘大暴乱’开始了。”待所有人散去,少年道,“‘暖冬阁’啊无法幸免于难,你也知道,那是他救下所有人的唯一办法。”

风雪之中,不计其数的冰御、冰蝎向着一个方向奔涌而去。佟暖向着那个方向寻去,火红的风将一方区域包裹,任凭怪物们如何上前进攻、撕咬,也无法撕开哪怕一道缺口;而怪物们则是在狂风的侵袭下,不断消融、支解。

“不要啊,不要啊……”佟暖低着头,呢喃着。她径直向着那团火红奔去,视若无物般穿过怪物们的包围。

少年停在原地,没有言语。

火红之内,亦安虚弱地躺在女子怀中,艰难地呼吸着;女子白发三千,无力地垂到他的脸上。

“亦安哥,为什么,为什么亦哥要骗阿暖?为,为什么要一个人走?”女子抽泣着,泪滴落下,润湿他的脸庞。

“呵,傻丫头,别哭啊。”亦安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哭起来就不好看了,阿暖还是笑着漂亮。”

亦安的呼吸越来沉重,他的身体逐渐支撑不住,双眼微睁,仿佛就要合上。

“不!不要离开!”女子紧紧抱住他,但她的身体愈发虚弱,双臂近乎虚脱,又怎能抓住一个即将流逝的生命。

“阿暖,我......爱......”亦安轻声道,可没等他说完,女子的一句疑问却把他怔住。

“你,是谁?”女子看着怀中的这个男人,她的眼中,是迷茫与困惑。

亦安忽地沉默,此时此刻,在他这个将死之人的脑中,闪过了些什么?会有不解吗?有难过,甚至是愤怒吗?

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却忘了自已?她的爱都是虚假的吗?自已所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可他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只是温柔地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头,吻在她的唇上。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躯体无力地滑落在雪地上,双眼合闭,如此安祥。

“你是亦安,你是……”女子呆滞无神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像是在平静地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离去。

火红的风吹着,无止无息……

“不可以,不可以!”佟暖再也忍受不住,她扑向那具冰冷的尸体,试图将其抱起,可却什么也无法触及。

“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他是亦安,是亦安哥啊!”佟暖哽咽着,声音近乎嘶哑。

她的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雪地,可就连这雪地也在消散。

光线不再扭曲,唯剩下一片草地,与孤零零的自已。

佟暖在地上,眼眶哭得红肿。沉默良久,少年慢慢走到她的身边,缓缓道:“你的能力——‘热风’,会携带走人的生命与记忆,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

少年俯下身子,双臂轻搂住佟暖的脖子,道:“这是他自已的选择——你早就该发现的,他已经癌症晚期,是以一个将死之人的性命,去换那些冒险家活着,于他而言,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爱你,不想见你伤心,因而他想只成为一个过客,从一开始便这样决定。他想把笑容留给这个世间。或许,对他来说,遗忘,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不是他。”佟暖拉开了少年的手,沙哑道,“他,已经不在了。”

少年放手,没有纠缠,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应道:“是呀,我的确不是他,我只是这个幻境一个投影,为了阻止你离开幻境而存在。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亦安’居,他从未离开,一直都在。”

少年背着小手,转过身去:”哟,这么快就要落日了嘛。时间还早,整理好心情,一起去看看海边的落日吧,顺便跟我讲讲,那之后的事,嘿嘿~”

佟暖站起身来,转头,跟上少年。

是啊,明明他一直都在。

“暖冬阁”的更名、“亦安居”的重建,新员的加入-寻秀、江入日、王刚、尚风、江心、费处云、李安其,还有蓝幽与空之晴,从“亦安居”的诞生,直到队员们一个个到齐,佟暖慢慢地讲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天色渐晚,夕阳沉到海天天交界的边际。

“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啊。”少年轻笑,走到佟暖跟前,看着她,“不过,也到时候了。你的同伴还在等你,你的冒险还在继续。”

佟暖微愣。是啊,她的同伴还在等她,她的旅途还没有迎来终点,她还必须走下去,这是活下来的人一定要去做的。

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自已昏迷,困在幻境当中,空之晴那边的情况尚不明朗,李安其与费处云也有可能因自已的问题陷入险境。

紧张的局势让她不得不面临选择,但也仅有一个选项,那便是出去。

她留恋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想离开,即便她很明白,他,不是他。

“再见——顺着原来的路往回走,森林中的那块棱镜会带着你离开。”少年笑道,“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一个留在过去的魂灵罢了。”

佟暖低垂下头,缓缓转身,向着那块棱镜的方向行去,就像一开始那样。

什么嘛,明明要来阻止我的是你,可想把我带走的,也是你。

安其、处云和空之晴,他们都在等着自已,她,该走了。

她缓慢地迈步着,脑海回忆着亦安居的大家,与他们的一次次冒险,又一次次团聚,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相遇,而这,就是他所想要看到的么?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好想跟他说:“亦安哥,一路走来,我真的好开心,亦安居的大家都很好,像阳光一样灿烂呢。”

只是,有些明明蕴满了情感的话,却总是少了那些要去告白的人。

…………

“阿暖。”忽地,一句呼喊叫住了她,她的心放松下来,好像一直在等待着如此一般。

她猛地转身,火红的霞映着他的笑,那是亦安哥的笑。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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