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槐序,爹错了
魏景焰唇角扬起,笑意盎然。
宋槐序能这般与他亲近,他之所求,应该不远了。
冬季天黑的早,转眼便已日落。
酉时,魏景焰身披软甲,带着一队兵马出了城。
宋槐序骑着一匹温顺的白马,身披兔绒风披,跟在魏景焰的身侧。
“冷吗?”
魏景焰侧眸问。
宋槐序摇了摇头。
“不冷。”
魏景焰转向前方,语气蓦地低沉。
“再走一刻钟的光景,就是落马坡。”
“嗯。”
想到即将要见到宋侍郎,宋槐序的心情也略微有些复杂。
但也只是片刻,她就将这种不该有的心思压了下去。
从她有记忆开始,宋槐序就对她们母女不冷不热,自从姜雪艳娘俩进了府,她这个女儿,就成了空气。
好穿的好用的,他都拿给姜雪艳,俨然她才是宋府的大小姐。
无论姜雪艳怎么对她,他这个做爹的都视而不见,若非他一再纵容,姜雪艳娘俩如何敢变本加厉,骑在她和娘亲的头上。
今日若能见到宋侍郎,定要好好问一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宋侍郎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思量间,前方的马停住了。
一个兵士翻身下马,恭敬的说道:“殿下,已经到了落马坡。”
魏景焰勒住了马,前方已见星星火光。
不过是盏茶的光景,一队人马便从远处而来。
为首者身材高膀,五官冷毅,这本是个极正的面相,奈何此人颧骨过高,颇显凉薄,一双眼睛光芒邪肆,狠戾残暴。
此人,正是贺炜天。
他的身后跟了近百名北昭军,军中还有一人尤为瞩目,此人披头散发,骨瘦如材,正是被送往北昭顶罪的宋侍郎。
看到他,宋槐序下意识的收紧了拢在袖子中的手。
这就是报应,他一心想让她和亲,靠她赚取功名,却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北昭的阶下囚。
如今他应该知道,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只可惜,已经晚了。
贺炜天已勒马上前了一步,拱手说道:“景王,别来无恙!”
魏景焰淡声说道:“客气的话不必多言,既然贺王子愿意把宋侍郎归还我朝,那就将人送过来。”
贺炜天呵呵一笑。
“不急,此人是杀我大王兄的凶手,总不能让我如此轻易就拱手送人,景王信中言,不想再让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我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另外,听闻景王夫人正是宋侍郎的亲女儿,就不想与她的生父见见面?”
魏景焰翻身下马,朝前走了两步,淡笑道:“两军交战,苦的是百姓和兵士,王爷能有如此胸襟,本王敬佩得很。”
“景王殿下见笑了,这么多年征战,本王也乏累了,近几年父王身体欠佳,本王也不希望再有战事,扰他修养,若能就此言和,着实是件好事。”
贺炜天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顿时拿出了酒菜。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不知殿下可敢与本王开怀畅饮一番。”
“得二王子盛情相邀,亦是本王的荣幸。”
魏景焰朝前走了一步,一只温热的小手,扣住了他的指尖。
宋槐序低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与殿下同去。”
眼见军中走出一个女子,贺炜天不由伸长脖子,狠狠的看了一眼。
感情这就是宋槐序,当真生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若不出意外,嫁到北昭的应该是她。
随即眼眸一眯,废掉大哥的,也同样是她,这女子倒是有些胆色。
他贺炜天最喜欢的,就是喝烈酒,骑烈马,睡烈性的女人。
若能得到此女,定要好生驯服。
贺炜天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邪肆的弧度,马下,宋侍郎已经激动的挣扎了起来。
“槐序,救救爹吧,槐序,爹知道错了,救救我吧,我想回京城,只要你能让我回去,怎么都行!”
宋槐序看向了独自来到坡下的贺炜天。
“王爷可否让我与宋侍郎单独说几句话。”
贺炜天的余光往旁边的林子里扫了一眼,又转向了面色苍白地魏景焰。
他带了两个护卫,魏景焰只带宋槐序一人,更何况林子里还埋伏着自己的弓箭手,这个认知,让贺炜天心里有了底。
他命侍卫将酒菜放到了带来的方桌上,朝身后摆了摆手。
“带宋侍郎过来。”
两个侍卫将宋侍郎押了过来。
贺炜天已拿出了酒壶,分别倒了两碗酒。
笑着说道:“殿下既然想和,总得让我看到点诚意。”
魏景焰接过碗,不动声色的问道:“未知二王子想要什么?”
贺炜天半真半假的说道:“殿下将葬风关给我如何?”
魏景焰气定神闲的说道:“此事恕难从命,葬风关乃北魏要塞,一旦没了关隘,北昭军随时都可长驱直入,王子若想要贺玉妍,本王到可亲手奉上。”
贺炜天呵呵一笑道:“你们南魏人常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玉妍既然嫁给景王,岂有要回之理,罢了,咱们先不说这些,干了这碗酒,再慢慢商谈也不迟。”
两人说话之际,宋侍郎已被掼到了宋槐序的脚下,看着他穿着单薄的衣衫,身上满是溃烂的鞭痕,宋槐序抿了一下唇,弯腰将宋侍郎扶起。
宋侍郎哆哆嗦嗦地看着她。
“槐序,你是来救爹的吧,爹好冷啊,快带爹回京去吧,爹知道错了,爹会和你娘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想升官发财了。”
宋槐序收回了手,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晚了吗?”
宋侍郎微微一愕,抬头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槐序瞧着他,目光淡如清水,不见半分亲情。
“若你对我有一分好,我总还能找到一个救你的理由,可是我遍寻整个记忆,也未能找到半点值得我思念之处,你的爱可以给不相干的陆华年,也可以给与你毫无血缘的姜雪艳,唯独不曾给过我,在你眼里,何时曾把我当过女儿,又何时把我娘当过发妻,像你这种为官不清,为夫不贤,为父不公者,居然能如此轻飘飘的说出错字,当真讽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