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徐四与陈医生并排相坐。
看着监控画面中,情绪逐渐稳定的张玄清。
“公司真的已经批准,让他回天师府了吗?”
“刚才你也看到了,他的状态还不太稳定,现在回去,只怕病情会更加严重。”
陈医生眉头紧锁,语气担忧道。
身为精神领域的专家,他深知病人换了环境,会很容易受到刺激。
加上那恐怖的风波命,一旦失控,将绝对是一场灾难。
但徐四又何尝不知,放走张玄清的严重性。
可问题是,天师府中的那位,已然坐不住了。
“六年了,已经是极限了。”
“当年为了把这小子带回来,赵总可是亲自上山,与老天师交涉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再三保证,三年后必定归还张玄清,天师府这才肯放人。”
“可一眨眼六年过去,我们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期间天师府没来亲自领人,已经算给足了公司面子。”
身为张玄清的主治医师,陈医生在听到这番话后,感到有些刺耳。
什么叫毫无进展?
张玄清这病,又不是发烧感冒,那可是精神疾病!
更别说还有那诡异的风波命,哪这么容易根治?
“四儿,还是再跟赵总说说,张玄清暂时不能放。”
“何况他就算回到天师府,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们有办法,医治精神疾病吗?”
“若是能做到的话,当年他们也不会同意,把张玄清送过来。”
听到陈医生的不满,徐四抽了口香烟,重重地叹息道:
“你知道昨天谁来了吗?老天师的大徒弟,张乾鹤!”
“这位在天师府向来低调,几乎从不过问圈子里的事。”
“可就在昨天,他亲自找到赵总,说三天后要带走张玄清!”
“但他的态度…可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说到最后,徐四把“通知”二字咬的极重。
陈医生心中一沉,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对于张乾鹤,他也是知道的。
在天师府中,那就相当于“扫地僧”的存在。
其分量,仅次于老天师。
最主要的是,张玄清就是他一手带大的!
“怎么能这样?简直太胡闹了!”
“天师府好歹也是正一门派,难道就如此不顾大局么?”
陈医生气急败坏,极为不满地说道。
他并非执意要囚禁张玄清,只是以当前的状况放任出去,必然是要惹出祸事的。
徐四见他情绪如此激动,很是淡定的摆了摆手,做出安抚的手势,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省得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这小子来的这几年,咱们可是死了不少人啊。”
“何况天师府那边也给出承诺,说绝不会让张玄清外出,只让他在天师府内活动。”
“赵总这次让我来,就是让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就把张玄清,送回天师府!”
眼见事已定局,陈医生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六年下来,说与张玄清没感情那是假的。
但作为一个医生,又是公司员工,他要对病人负责,更要对社会普通人群负责。
以张玄清现在的状态,出去必然要闯出大祸的!
就算回到天师府,但风波命这东西,可不会认亲。
一旦出现,就会无差别影响到身边的人。
到时龙虎山上,搞不好就要横尸遍野!
“算我一个吧,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天师府的人,交代一下的。”
陈医生表情失落,有些颓废地说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监控中的张玄清,目光很是复杂。
徐四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起身离去。
刚一出暗堡大门,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发现是哥哥徐三打来的。
“喂,怎么了?”
“什么?宝宝要去上大学?你们不是去调查,张锡林尸体被盗一事吗?”
“哦?他孙子张楚岚也是异人?有意思,这事我来安排!”
……
第二日清晨。
面容憔悴的张玄清,一脸木讷的跟在陈医生后面。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问。
昨晚为了铲除那只怪物,耗费了他极大的精神力。
事后又怕会有其他怪物出现,因此一夜没有合眼。
现在的他,已然疲惫到了极点。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又是去往什么实验室,被绑在床上插满仪器,抽血化验。
这种事情,每次“犯病”后都会来上一次,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随着进入一条隧道后,他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脑海中清晰的记得,这是十岁那年进来时,所走过的这条道路。
难道,我可以离开了?
张玄清呼吸稍显急促,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直到看见敞开的暗堡大门,双眼逐渐放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陈医生,这是…”
前方带路的陈医生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说道:
“玄清,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张玄清有些失神的喃语一句。
整整六年了,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到龙虎山。
没想到今天,就这么突然被实现了!
而此时的陈医生,则是死死盯着张玄清,观察着他的变化。
之所以现在才说,就是想看看他在过激状态下,是否会病情发作。
这一点,对于张玄清回归现世,极为重要!
在暗堡中,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安静的环境中。
即使这些医护人员与他接触,也会小心翼翼,不敢做出任何会刺激到他的事情。
可到了环境复杂的外面,那就完全不同了。
也许一声婴儿的啼哭,或别人一句无心之话,甚至只是一次对视,都有可能会刺激到他,导致被害妄想症发作。
从而关联到,他那间歇性的风波命出现!
但好在,张玄清经受住了考验。
虽然他表现的很激动,但并没有任何病情复发的迹象。
陈医生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水。
要知道,现在两人之间,可没有任何隔离措施。
一旦张玄清病情发作,他有极大的可能,会身死此地。
可以说这最后一关,他是在拿自已的命,去赌张玄清的自由!
“玄清,做的非常好。”
“只要你保持住现在的状态,病情就会得到极大的控制。”
说到这,陈医生表情陡然严肃,语气郑重道:
“你一定要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对于陈医生的嘱咐,张玄清重重地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随即大步向前,一脚踏出了大门。
阔别六年的阳光,终于再次照耀在了他的脸上。
那久违的温暖,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回头望去,看着那条昏暗漆黑的隧道。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十岁的孩童,正被一群身穿隔离服的人,一步步带入深渊…
短短百米的隧道,他竟足足用了六年的时间,才终于走了出来。
“陈医生,我根本就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