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鹭一个翻身从树上跳下来,站在项卓面前,面无表情。按照礼仪,他得给项卓行大礼。对于这个环境,他并不抵制,因为这些人的确是能把自已随时捏死的大能。命在他们手里,何苦还计较尊严。
所以项鹭直接跪了下去,以叩见之礼迎接了他。
“兄长,这么晚了还来看我。”
项鹭一连串动作让项卓看到了一丝高手风范,再看他一身精气神,宛若黑夜明珠,灿然生辉,哪怕穿着粗布衣光着脚,依旧掩盖不住他的尊家气息。
项卓对他的转变很是惊喜,连忙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你我兄弟之间大可不必这样有礼。”
“呵呵!”
以往领导让人站直了,抬起头,多半是在提醒人赶紧跪下。今天虽然是给项卓磕了一个,但他这些话还算是有些真情在。
“老七,这么晚了,你在树上作何啊?”
“修炼而已。”
对这位兄长,项鹭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被软禁的这几年是他一直送物送书,并鼓励他振作精神,加紧学习。他不止一次承诺,无论文武,只要有个体面点的模样,他都会请父王恢复他的身份。
“这么大风,你就穿这点衣衫,还在树上修炼。这可不好,快进屋去。”
项卓牵着他一路小跑进入寒舍,却发现这屋里屋外也没啥区别,寒风依旧从破烂的窗纸中呼呼灌入,潮湿发霉的稻草床垫,以及连火都点不起来的被子。
项卓十分难堪,因为这样的环境,他自已一炷香的时间都呆不住。而这位弟弟已经在这里屈居了三年了。
“来人啊!把这里窗户重新裱一下!”
太监们听到命令,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找窗纸,项卓看着这床左右不过意,伸手扯开了披风的系扣,搭在了项鹭的背上。
项鹭伸手想要止住项卓,他却一用力将披风按在他身上。
“兄长,已经足够了,你不要把自已身子搞坏了。我已经习惯了。”
项卓的心一下酸了起来,眼眶一抖,红丝蜿蜒而上。侍奉世子的太监见状,赶紧伸手脱了棉衣,小跑过来铺在床上,然后走出门外,一个人发抖去了。
至此,这个屋里算是有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
兄弟两人同坐一榻,项鹭是一句话都没有,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和封建王国的高级领导人交谈。而这一次项卓也是伤与焦急并发,焦虑与犹豫同举。憋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你再忍忍,父上消了气我就来接你出去。”
这话项鹭也就听听,就算项卓是真心的,灵王也是气过了头,对他彻底失望了。何苦要去跟他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等自已修为一到位,这王家世界就彻底拜拜了。完全没必要。
“别了,他不乐意听你这么说,你也别去触霉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项卓也深知父王对他的偏见,而今内忧外患之际,他也是真不敢说。为了不让大家失望,他转了一个话头。
“对了,我看你精神不错,可是武道有了突破。”
那岂止是突破,不是系统自适应了世界环境,我现在就飞上天摘两颗星星当核桃盘。只是现在不敢太过张扬,外面可是有人憋着搞死自已的。
“小有进步而已。”
项卓一听,喜上眉梢。
“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此喜事定能让父上对你刮目相看。”
他就是把两个眼珠刮烂,项鹭也不会对他有感觉了。儿子在这么不争气也不是仇人啊!至于让你这么折磨吗?
“那都无所谓了,说起来,你这段时间怎么样?还好吗?拈花司又给你分了多少宫女?你又糟蹋了多少?”
这可是项卓经常炫耀的事情,多少有些孩子气,不过青春期的少年坐在一起可不就是这些龌龊事儿可聊嘛。
“嗨!为了这事儿,我被娘亲训斥了一顿,好久都没有新人来了!”
项卓的娘亲就是楚国的王后,项鹭听太监们说过,项卓还能作为宫里唯一一个记挂他的人,都是受了这位的指点。
可这又是一个矛盾的地方,按照一般规律来讲,自已的妈这么得宠,这个正宫不整天憋着弄死自已娘俩啊?怎么还会这么柔情宽厚呢?
“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些好。”
听着项鹭老气横秋,项卓也笑了,不过笑着笑着脸色就沉了下来。前宫国事如同一个铁坨,压在他的心门上,让他喘息一口,都得费劲力气。
项鹭见他笑着笑着,思想就抛锚了。这和印象中的项卓不一样。他每次说起这种事儿,都是得意洋洋,喜形于色。
“兄长,今天兴致不高。怎么了?有人要造反?”
此话一出,项卓为之一震,惊奇的眼神看过来,让项鹭也跟着惊讶了。自已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
“没有的事情,你不要瞎想。”
“我就玩笑一句。”
不就是霞安甘家嘛!这事儿在楚国都烂了大街了,他都能知道,父王能不清楚吗?这位可是雄主啊,必定有两手准备。只是看这模样没告诉项卓,多半是在考验他的耐性。
“主子,差不多时间了,今个儿夜里还要见一下泰呈府的严大人。”
这时,脱了衣衫为项卓垫坐的太监突然跳出来提醒道,他已经被冻的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在项卓面前卖可怜。
“唉!又是一摊子事儿啊!”
项卓眉毛鼻子都快挤成一坨。看他这个操心的模样,项鹭都有些担心他能不能熬到老爹咽气的时候了。
“老七,我得走了。”
“没事,你忙你的,快去吧!”
项鹭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项卓满脑子都在计较谋算,两人也没过多的话语,只是走到了门口,看到了快要锈掉的大门,他才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我看你这门也得修一下!算了,也别修了,我迟早带你离开这里。老七,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好的,兄长慢走!”
送走了项卓,一回头正是穿戴棉衣的太监,他整理着自已的衣衫向外走,嘴脸间充满了不屑。想自已也是世子的奴才,就连国相见我都得拱手让礼,你这么一个货色还敢坐在我的棉袄上,真是晦气。
“哼!”
留下一声独特的尖音,这家伙开心的离去了。
项鹭才不会跟太监置气,转身回了屋里查看项卓送来的东西。虽然就一包袱,但吃的用的都有,而且全部都是新的,特别是一双崭新的,镶金边的靴子,一看就是尊家御赐。
“算是兄长一片心意,不过一想到是他给的,就完全提不起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