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二公主站在花园边上,探出脑袋不停地往里面张望。
此前只是听闻南朝国皇储皆具天人之姿,
一直未曾得见真人。
如今得见,才深知“天人之姿”这四字形容得何其贴切。
她努力伸头探寻着二皇子顾繁御,
见他艰难地站起身,紧接着又被士兵粗暴地推搡进队伍中。
而身上的鞭伤还在不停地淌着鲜血,致使顾繁御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地站在队伍里。
祝晴语见状,赶忙将自已的淡青色大氅脱下,塞到琥珀手中,
“你快去,把这大氅给他,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琥珀看着手上的大氅,忍不住出声劝阻:
“二公主,这般公然将大氅送给一个奴隶,会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啊?”
祝晴语闻言,当即厉声训斥琥珀: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琥珀被祝晴语的怒吼吓得连连后退两步,有些踌躇不定地低着头。
琥珀不敢去,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
而祝晴语可是大胤朝的二公主。今晚这事就算传出去了,有长公主在前,众大臣也不会过多苛责祝晴语。
但她不会受罚,自已这个小丫鬟,恐怕会因劝阻不力,而遭受严重的惩罚。
祝晴语见琥珀不肯去,瞬间明白她的顾虑,
板起脸,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一旁的花丛中。
见祝晴语发火,琥珀立即哭着求饶,
“二公主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
“本公主的话都敢违抗,你这狗奴才真是该死!”
不打算轻易放过琥珀的祝晴语,
抬脚就要朝琥珀踹去,
可脚还未碰到人,祝晴语整个人就被扯着后退了两步。
“哪来的狗奴才,竟敢用脏手拉本公主的手臂,真是该……!”
话未说完,祝晴语便与祝梵音含笑的眸子对上,
“谁是狗奴才?本王怎么没看见?”
祝晴语反应过来,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裙,掐着嗓子柔声说道:
“原来是长姐啊,小妹还以为是宫里的奴才呢。”
“你不累吗?”
祝晴语不解:“什么?”
祝梵音:“父皇是个只尊崇强者的皇帝,你若再继续这般伪装,那你将会是父皇最先舍弃的棋子!”
祝梵音的话简单明了,
听得祝晴语一时愣住。
祝梵音上前将琥珀拉了起来,
“多……多谢长公主。”
“把大氅给本王。”
琥珀迷迷糊糊地将大氅递给祝梵音,
下一刻便见她将大氅扔到顾堇修身上,
“去替二公主殿下,把这大氅披到你二弟身上。”
顾堇修闻言愣住,好在很快便反应过来,飞也似的朝着离开的队伍追去。
祝梵音在祝晴语眼前挥了挥手,见她回神,沉声询问:
“喜欢顾繁御?”
祝晴语皱眉,想都没想就反驳:
“胡说八道,本公主只是喜欢他的脸。”
祝梵音闻言,没忍住低声嗤笑:
“求本王?”
“啊?你有病啊?我求你干什么?”
“跟我装是吧?那好,这些人明日就要被送到后山奴隶营了,你以后若是再想要,可就得去求父皇了。”
说罢,祝梵音也不顾祝晴语难看的脸色,撞过她的肩膀,大步朝着宫门口走去。
沐风见她过来,立即上前低声道:
“王爷,顾公子已经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了,需要带回来吗?”
祝梵音摇头:“本王还没玩够,总要给他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才行,死了就没意思了。”
沐风低垂着头,声音低沉地应是。
在祝梵音看不到的地方,他忍不住瑟缩着握紧了拳头。
自家王爷的性子,他们这些死侍最为清楚不过。
别看祝梵音只是个女子,但其御人的手段,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在外征战五年,上至镇国老将军,下至走卒伙夫,
只要收到的命令是祝梵音下达的,那必定是豁出性命也要完成的。
不是他们趋炎附势,而是所有人都明白,在祝梵音这里,弱者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这些年祝梵音从不顾忌男女之防,但因身心洁癖过重,导致这些年始终孤身一人。
直到在战场上见到一身白衣的顾堇修,
那样的炽热与欢喜,是沐风从未见过的。
他看到自家最为严肃的主子,竟然一夜未眠,
写了满屋子的草稿,只为写出一篇足够有诚意的求亲圣旨。
可这圣旨是皇帝嘉奖她接连攻下两国,特意赏赐给她的,
旨为可以用这空白圣旨,换一次活命的机会,相当于一个免死金牌。
可就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却被顾堇修公然扔进火盆烧毁,
这样的羞辱彻底激怒了祝梵音,也酿成了南朝国灭国的悲剧。
沐风能够确定,祝梵音是真的看上了顾堇修,可现在也是真的痛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