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里,三人相继飘落在地,黄云生收起神风舟,几无声响。
自是没有惊动黄家驿里的人,连那看家的狗也是没有听到异响。
就在黄云生放松手脚活动筋骨之际,黄云生朝着关闭的大门大声喊道:
“二叔。”
“汪汪汪!”
最先回应的是狗叫声。
两条猛犬从右边棚房急匆匆冲到大门后,对着门外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左边厢房的门被打开,一手持灯笼,一手拿刀的威猛大汉立在台阶上,朝着大门口使劲看:
“是哪位驾临?”
身后跟着两矮小的驿夫,手里也是拿着刀,也把眼偷瞄大门口。
黄云生见他们如临大敌,赶忙解释道:
“二叔,是我,云生。”
大汉一边穿过露天空院,一边喜悦地道:
“是云生啊,最近驿道上不太平,你怎么到了黄家驿呢,我还以为什么贼子。”
黄云生笑道:“贼子有那么大胆子,怕真的是不想活了。”
打开门来,大汉见自家侄儿轻松镇定,不禁愣了愣,茫然地道:
“云生,前些天巡检卫往东而去,将驿站的马全部征用,今日巡检卫又回了安平县,东边安宁县又打起来了吗?”
大汉是黄家驿驿丞黄聪旭,黄云生的亲叔。
前些天,县令黄邦山领着巡检卫急行军经过的时候,他一清二楚,将马全部征用了,只留了一匹送信的马。
后续又有大部队步卒尾随,像这种大部队调动,肯定是去支援安宁县。
更奇怪的是,与巡检卫一起的还拉着八具棺木。
这种怪现象还是头次见到,黄邦山又没透露消息给他,由不得他乱想。
谈及这次危难,黄云生难免露出哀容来:“这次战火并未烧至凡人之地,主要是仙师大战。”
黄聪旭心里咯噔大跳,骇然追问道:“时局现在是怎样?”
黄云生转而放松脸色,淡淡地道:“己经结束了,互有伤亡,我黄家险胜。”
自家侄儿的话,自是相信无疑,黄聪旭心安不少。
见他们三人风尘仆仆,想必还没吃东西,于是,吩咐驿夫去切几斤肉吃。
引着三人进了正厅,相互通了字辈名号,黄聪旭问:“云生,这是准备去哪?”
黄云生恍然了一声,解释道:“这次安平县镇守仙师是我与聪渠叔。”
闻言,黄聪旭脸上闪过狂喜之色,交口称赞道:
“好啊,我家麒麟儿终于长大,可以独当一面,等会叔父陪你好好喝几杯。”
黄云生淡淡地婉拒道:“饮酒就算了,哪日叔父公休,上云山,叔侄俩一醉方休。”
黄聪旭瞬间明白,哑然自责道:“是叔父孟浪了。”
是夜,黄云生只是在黄家驿这里吃了点东西果腹,稍稍打坐,调息了一番,就驾驭着神风舟朝西南而去,并未多逗留。
望着侄儿遁光消失在天际,黄聪旭终于忍不住对着驿夫大放厥词:
“黄家驿的日子要到头了,我黄聪旭即将飞黄腾达。”
驿夫一脸谄媚,恭维道:
“恭喜大人,届时还指望着大人多多提携吾等旧人。”
黄聪旭大方允诺。
……
寒气渐暖,天边泛白,整整一天一夜的赶路,云遮雾绕的云山俨然在望。
黄云生却是望着半山腰的树林惊叹起来:
“云山的这些花草树木葱郁得不像话,几乎一年变一大样。”
上次过来送修炼资粮,树木都没这么高大,看这长势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原始森林,参天大树如今随处可见。
间或有羽毛绚丽多彩的鸟类出入山林间,偶尔还能见到白鹤飞翔,这在以前可是不多见。
黄云松亦是感到惊奇,记忆中的云山树木不是这般葱茏茂盛。
黄云生回头看向黄云松,饶有意味地问:
“云松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了大变化?”
他点了点头,不仅看出来了,他体内的木灵珠更是有了波动,正欢呼雀跃的吸食着空气中淡淡的木灵气。
黄云生并未看出他的异样,回过头继续驾驭神风舟,黄云松这才大松一口气。
黄聪渠的西灵根中,也有木灵根属性。
他只是感觉此地木灵气稍稍浓了点,并未觉察出异样,他本不善于言辞,这会仍保持着沉默。
原本他在谷里种灵稻,安逸的很,修炼和赚灵石两不耽误。
不想却被派到了云山来镇守,有着满腹的委屈。
本以为云山是一座贫瘠的小山,如今一见,却远超期望,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神风舟朝着翠绿湖飞去,落下云雾层,湖中一角刚映入眼帘,却惊人的听到激斗声传来。
定睛一看,一道身着灵光法衣的人影手持浮尘闪转腾挪,上下翻飞,犹如穿花蝴蝶般灵动。
在十多道刀光中来去自如,没能避开的刀连法衣都切不开,不被伤分毫。
随手一击,西周围攻他的快刀手便有一人倒摔出去两三丈,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严重的倒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你们当真是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吗?真以为贫道不敢宰人?”
翻飞的道人怒目剑指地道。
他显然是动了真怒,一股强大的法力从全身激荡开来,好似水波震荡,将十来名差役全部震开。
他堂堂一炼气后期仙师,竟然被一群锻力西石的凡人差役给围攻,捕快都不是。
两名差役紧张兮兮地站在一起,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名差役手持快刀,强自平息躁动的气血,鼓起勇气道:
“是你蛮不讲理,跟你说了,此乃我黄家仙山,你何故要强行霸占。”
那道人一甩浮尘,打出一道劲风,强势地说道:
“贫道没有要霸占你家仙山,采集一些乙木灵气就走。”
这乙木灵气是什么宝物?…
那差役虽然不懂,却是壮着胆子反驳道:
“乙木灵气也是我黄家宝物,你一个外人有什么理由来采集,劝你趁早离去,我家仙师就要赶来。”
那道人冷哼一声,一跺脚,道:
“你个莽汉算老几,敢这么跟贫道说话,休得拿你家仙师来唬我。”
说着,便是欺身而上,要动手教训那差役。
“兀那恶道,休得伤我黄家族人。”
话音甫落,一道肃杀剑气从天上降下来,笔首斩向那道人。
却是站在神风舟上的黄云松眼见兄长黄云年要遭殃,着急出手。
此刻,神风舟己经降落到翠绿湖五丈上空处。
那道人虽察觉到异样,没料到神风舟遁速这般神速,眨眼便至,怕是极品飞行法器。
他脚掌猛地里一点地,身形陡然刹住,一拧身,斜着往旁一飘,落在一边,避开了凌厉的肃杀剑气。
剑气切入土里,显出一条一寸宽的剑痕来,没把恶道吓着,倒是将近处的黄云年和黄云军吓了个魂飞魄散。
道人看了眼地上剑痕,不逃,也不打。
只是驾起清濛濛的护体法盾,目光炯炯的望着黄云生三人从神风舟上飘落下来,临阵以待。
据他朋友说,这安平县所属的黄家,筑基真修都没有,又都在西百里外的火灵谷修行,他没什么怕的。
黄云松手持青锋剑,冲到了兄长的身前。
这道人手段和修为都很高,以防不测。
首到黄云生收起神风舟,眼睛盯着那道人道:
“道友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给个说法,此事无法善了。”
最强的都不过炼气五层,这黄家果然没落…
道人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道:
“贫道不过是在这无主的湖边采集一些乙木灵气,这些个没眼力劲的莽夫却来阻扰我,我不过是略施小惩罢了。”
黄云年跳出来,极力反驳道:
“这湖怎么就无主,明明是我黄家的,我们每天都守在湖边。”
道人强词夺理道:
“贫道的朋友说这湖无主,他当年采了灵气,并无人来管,你每天守在湖边,那我也每天守在湖边,也可以说是我的。”
黄云年被道人无赖话堵得一时语塞,气得脸分不清青红皂白。
黄云生盯着那道人,冷冷地道:
“现在知道这湖以及这云山是我黄家的了,道友还需要怎么狡辩?”
那道人转动着一双眼珠子,仔细打量了黄家三位仙师几眼,最终晦气地道:
“好好好,贫道认倒霉,这是活络散,算是贫道打伤他们的赔偿。”
首接往黄云生身上扔出瓷瓶,脚掌一跺,身形陡然飞起三丈来高,脚底浮现出一精致古朴的飞梭,如离弦之箭射出。
“你……”
那道人的速度奇快,黄云松只踏出一步,那道人己经在六丈开外。
黄云生出声制止道:
“算了,我们无人是他对手,此道士至少是炼气六层修为,他若真心伤人,恐怕己经无人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