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千钧一发之际,许千万倏地跪在了地上。
许昌国猛地收住,脸上还是挂着狠厉。
脸上闪过一丝爱意,然后破口骂道:“你来做什么?叫你在家好好待着。”
许千万眼泪都快要侵出来了,恳求道:“爸,我不能眼睁睁见你打死她啊!”
他想到他七岁的时候,那时候自已软弱无力,还有点混,现在依旧混,但是不能像以前那么混了。
那次是他欠姐姐的,这次再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年他也不好过,并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好,内心一隅,总是会痛。
特别是听到姐姐的消息的时候伤口就会隐隐发作。
许千万声嘶力竭道:“再怎么她也是我姐啊!”
许千万自知爸妈爱他如命,但是肖千千再怎么也是自已亲姐姐。
从前爸妈在自家磨损自家女儿也就罢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他们骂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如今性命攸关,不能儿戏。
“你闭嘴!”
许昌国看着肖千千,眼睛里布满了蜘蛛网,黑暗恐惧。
一棒槌就砸了下去。
“嗯,”一声闷哼。
“别......”
王芳还没来得及吼出口。
许千万倒地不起。
王芳的瞳孔放大,恐惧侵蚀着她,她就像疯了一样。
尖锐嘶哑的声音:“儿啊!”
王芳连跪带爬的趴在许千万身边。
许千万疼痛难忍,他艰难的看了一下许昌国,又看了看王芳。
许昌国呆呆都,眼神里都是悔意和恨意。
自已的儿子自已连手指头都没碰过,这一棍子下去。
打残了他许昌国救不活了。
“我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打死你!”
许昌国面目可憎的盯着肖千千。
“爸,她终归是我姐!”
王芳的心都快揪起来了,就像疯子一样频频点头。
许昌国的眼神这才柔软了些。
“哐嘡!”
棍子落了下来!
“儿啊!”
许昌国痛心疾首,背拱着捶了几下,‘咳咳咳’个不停,胀的脸红脖子粗。
等他平静了一些,许千万才悠悠的说道。
“小时候,你们不让我和姐姐耍,我就觉得肯定是姐姐的不好,是魔鬼。
直到有一次我贪玩,在沟边耍,落了水,眼看就要被水冲走了,是姐姐把我从水中一把提了起来!”
许千万顿了顿,眼神复杂:“那时候是我为了逃避责任,说了谎,结果姐姐被打的半死。”
许千万又看了看肖千千:“这句道歉欠了你20年,也在心里说了20年,今天我终于有勇气说出口了。”
“对不起!”
说完许千万嘴角笑了笑。晕了过去......
那年,暑假。
肖千千10岁,许千万7岁。
肖千千割完猪草回来,在路上碰到了许千万。
谁知这混小子,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看见她,撒腿就跑,嘴里还还喊着:“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肖千千实在是不想理这个混世魔王。
要是得罪了他,最后吃亏的还是她和奶奶。
许昌国夫妇的无赖她不是没有领教过。
肖千千浑然不理他。
他跑了一段路后,见‘魔鬼’没追上来,就自讨没趣的折返过来。
肖千千自然也是理都不理他。
谁知这小子竟然拿小石子儿砸她,还转往脑袋上砸!
肖千千吃疼了,就扔下背篼作势要去打他。
这小子见状立刻撒腿就跑,跑的比兔子还快。
嘴里嚷嚷着:“魔鬼要吃人了!魔鬼要吃人了!”
肖千千恼急了,真想把他这混世魔王弟弟屁股打烂。
但也仅仅是心里过个干瘾。
这混世魔王是那两个人的命根子。
她肖千千手指头都不敢碰他一下,更别说打烂屁股了。
肖千千只能做做鬼脸吓吓他。
见他越跑越远,肖千千才又重新背上背篓回家。
日头西照。
肖千千心里数着步子。
“救命啊,救命啊!”
是许千万的声音,
许千万在沟里捡螺蛳,那只他越捡越起劲,忘了水的深度,越走越往水深处走。
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水底瓦片,脚被割了,‘哇’的一声张嘴哭了起来。
腿一抬,另一只脚打滑,屁股一坐,就被淹了下去,扑通扑通两下,张大的嘴被灌满了水。
看着许千万在水里艰难的扑腾,就快要死了。
本来肖千千是想的死了一了百了,自已再不会被这个混世魔王欺负了。死了算了。
但是还是做不了恶人。
自已的良心过不去。
裤腿都来不及挽,跳下水一把把许千万捞了起来。
那时候许千万已经快要奄奄一息了。
基本的救生常识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不在话下。
她毫不犹豫的把许千万倒过来扛在自已背上来回跑。
地上的泥土已经浸满了水,肖千千一个脚打滑栽了个底朝天!
而且许千万肚子还被她压着!
肖千千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人没救回来。
自已一定死定了,那两人会打死她的。
肖千千急的哭了起来!
这时“yue”的一声,许千万吐了一口水出来。
yue!
yue!
yue!
又吐了好几口出来!
肖千千跪在许千万身边,不停地按他的肚子,接着又吐了口口水出来。
水差不多吐完了,许千万才哇哇大哭起来。
由于惊吓,肖千千和许千万哭完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代。
当天她昏戳戳的,到底最后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当晚许昌国夫妇就找上门来了。
什么难听骂什么。
骂肖千千是扫把星,要让他许家断子绝孙!
一鞭一鞭的抽下来,
肖千千声音撕裂般的满地求饶,没用!
衣架都打断了。
皮开肉绽......
就连奶奶也被打了。
她被打来动弹不得,解气了,许昌国就带着母子二人走了。
许千万,就猫在王芳背后。往肖千千,正要往肖千千身上看,被王芳一把把脸别过去。
哇哇大哭!
那夜,
肖千千发烧了,肖翠芳不停的给她擦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肖千千醒来。
满脸泪痕!
从那以后,就连每月的50块钱生活费也没有了。
那时候生活异常艰难,要不是靠着肖翠芳的能干和姑姑背地里的接济,估计肖千千早都不在这个人世间了。
从那以后,她就基本没怎么见过许千万了。
连着那两个人也没怎么见过。
虽然一个村,最多也是远远地看见过,不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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