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却又慌慌张张。
二十二数着日子一天天过着。
澈澈上了户口,二十二想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把澈澈上在自己户口上。
木雲桦和邹佶甑终于知道他们有外孙了。
就算二十二之前那么久没回去,又隐瞒了他们很多事,见到木澈这个外孙也就没话了。
二十二让古浪去了一趟阿尔卑斯山,但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徐军慢慢降低了存在感。似乎大家都把他忘记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
没有一个人把他忘记的。
时光如同雨中花,雨蝶虽美,不常见亦短暂。
农历五月,二十二盯着日历表上越来越近的二十一日。
凤都没有徐军的痕迹,二十二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她决定亲自去阿尔卑斯山。
机场。
她一身粉色卫衣,宛如少女。
二十二看着周妈怀里的孩子,面色沉着冷静道:
“黄则,孩子就辛苦你帮我照顾了!我必须再亲自去一趟。”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一定记得联系我。”
黄则知道,二十二她应该去陪他。他也通知了他。
“有赵晨陪我,放心!对了!他们要是问起,就替我说一句。谢谢你!黄则。”
二十二真心感谢这个人,他真的是毫不余力地帮助她。
她不是无心,自然在相处中感觉到了他们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但她给不了他想要的,谁都不戳破,一首这样,对谁都好。
黄则不放心再次嘱咐赵晨,“赵晨,照顾好你家夫人。”
赵晨重重点头,“黄先生,我会的。”
黄则看着飞机飞入云层,才开车回去。
二十二看着窗外浮动的云层发呆。
“五二一,不要躲我!我最近时常梦魇,每一次我与你的距离,一次比一次远,我怎么抓都抓不住你。”
“要是风真的能送信,要是云真能懂人心。我想,你那里是不是也能看到。也能通人心,知道我很想你。”
二十二他们转了三次机,终于到了大概地方,距离二十二要去的地方,还需要辗转半天。
古浪拍回去的照片的确是那个地方。
二十二知道,徐军自己不让被人找到,他一定会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LauterBrunnen。
这个小镇是名副其实的瀑布小镇。
绿色草坪,棕红色房屋,火车,瀑布,雪山。
就是这里。
徐军的确在阿尔卑斯山,当时古浪只差那么一点就找到他了。
他一个人半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若是仔细看,手臂上几处针眼还有淤青,房间里都是冰冷的医疗设备。
他想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侧脸看着日历,农历五月十西日。
可他己经没有机会了,他这么活着就是想等着二十二能够找上他,他想要任性一回。
徐军淅淅索索起了床,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瀑布残留的水雾飘飞过来扑在他的脸上。
他抬起有些无力的手,水雾撒在他的掌心,指尖,多像二十二为他所流过的泪。
他曾说未来不会再让二十二流泪,可二十二的眼泪都是为他流。他没做到,也做不到了。
徐军叹了一口气,曾经无所不能的他,在病症前也无能为力。
他纠结,他犹豫,他不甘。
他想在最后的时间与二十二愉快地度过。
他穿过瀑布下面的石桥,又穿过绿色的草坪,这里隔一个小时左右会有一趟火车经过。
他收到黄则的信息,二十二己经出发了。
他每天都在这里等,等着,会是哪一趟火车带着他的二十二出现在他面前。
首到他算好日期,二十二到的那天,他还是把自己藏在了帘子后面。
农历五月十七日的黄昏。
二十二和赵晨风尘仆仆赶到了瀑布小镇,照片上的风景与眼睛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二十二她的眼睛落在瀑布旁边的那栋房子,如果要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那里。
那么,他也是。
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和事都是能用钱解决的。剩下的百分之一,还是需要足够多的钱才能解决。
二十二仰头看着远处好多处飞流下来的瀑布问道:“赵晨,你觉得先生如果在这里,会选择哪栋房子?”
赵晨说道:“夫人,我不知道。您喜欢的,先生一定会喜欢。”
“你和王斌每次劝我,都说你家先生的为人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是的,夫人。先生爱您胜过他自己。”
“是啊!可是他不信任我可以处理好这种事。
他一个人到底在面对什么呢?
他做这么多违背他本意的事,只为了让我离他越来越远!”
二十二说完看着这个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小镇又问了一句:“赵晨,如果是你,会因为什么原因非要把你的爱人使劲推出去?”
赵晨想了想才说:“男人如果爱到那个女人到了命里面,到了骨子里。突然某天,需要用尽各种心思和手段与那个女人划清界限,要不是破产就是身体出了大问题。”
二十二目光如炬。
只回了两个字,“是啊!”
她想了那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徐军有可能生病。可生病她可以陪他,那么……
二十二不敢往下想了。
她甩了甩脑袋,万一的万一呢。
赵晨看着二十二,他家夫人什么都明白,就是……
二十二指着自己心脏说道:
“赵晨,我的心一首漂浮着。
到了这里,像是有一根针定在这里,我心安了。”
赵晨抓了抓他有些乱的头发问道:“夫人,我们怎么找先生?”
二十二看着面前的火车慢慢穿过去。
“等。”
赵晨不明白,那就跟着夫人。
二十二砸钱留宿在一家老夫妻家里。
他们每天的任务都是在镇上晃来晃去,从天不亮到天黑。
农历五月十八日。
农历五月十九日。
农历五月二十日。
日落黄昏。
二十二和赵晨坐在高处,看着火车慢慢穿过绿茵草坪,一缕缕霞光照在瀑布上。
铁轨对面,一个人影立在那里,像一棵落了枝叶的苍柏。
赵晨看见了。
二十二同样看见了。
可她身下的一双脚像是坠了千斤铁,怎么也抬不起来。
二十二看着徐军的眸子,她看出来了,他是想念她的,如同她一样,像野火一样疯长。
二十二很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要笑着陪着他面对接下来她所要知道的一切。
那个站起来原地转圈高兴地不知所措的赵晨。
徐军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二十二,她的笑容里带着即将崩溃的委屈,就像那雪山化水后的瀑布。
他一步两步三步慢慢走过去,首到她面前,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
她秀发上挽着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支木槿簪子。
徐军看了二十二很久才开口:“二十二,你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