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柯不明白凌幽昀兜兜转转一圈，报恩的方式竟然是让他跟一个女人，也就是凌幽昀嘴里的师尊睡一觉。
这么简单的报恩方式吗？
离柯觉得自已虽然保守了些，但很显然自已的一夜换那么多条将士的性命，总觉得这个筹码的两端有些偏颇，故而自已多说了几句，“其实，其实多睡几次也没关系，就算你的师尊想要名分，我也是给得起的。”
凌幽昀将拒绝的小手摆的跟风车一样，“不不不不不，还是单纯的洗干净，睡一下，比较好。”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凌幽昀心中想着，谁要你的名分啊，就算真要名分也得是我前师尊给你才算正统。
在外研究了三天三夜的妘无尘终于学成归来了，她甚至拿出了特意买下的一本避水图册，翻出其中几页，让凌幽昀帮忙参考一下。
凌幽昀看着妘无尘手中的图册，嘴角都扯出了一个弧度，假笑着说，“师尊，您这几日，就研究这东西去了？”
妘无尘极为深沉地指着其中一个姿势，忧心忡忡，“你看，如此这般，如果他的叫声让我不满意，怎么办？我是需要先和他沟通好，再进行吗？还有，如果他哭了，我要怎么办？按理说我会疼，但如果太疼了，我能不能使用灵力呢？”
凌幽昀也跟着妘无尘深沉下来，虽然面前的避水图让他面色不自觉有些红润，但人却陷入了思考的迷雾之中，“按照我朴素的男女观来看，这种事情应该男人负责的吧？至少，理论上，应该男的……”
“那万一他不懂呢？”妘无尘提出假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凌幽昀拒绝这种假设，“万一？”，凌幽昀摇着头，“男人，绝对、绝对不可能不懂。”
“你……能替他保证吗？”妘无尘看着凌幽昀，眼神中透出一丝丝的审视。
在妘无尘审视的目光之下，凌幽昀后退了一步，“那就拿着避水图吧，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可以按图索骥”。
——
离柯穿着中衣拘谨地站在房间内，焦虑的来回踱步。
原本凌幽昀是提议他躺在床上等着的，但是他实在是觉得这一步的报恩，越想越离谱。他一个将军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答应一个孩子，还以这种荒唐的理由去跟一个女人。
越是这样想着，离柯就觉得越头疼，终于忍不住要开门先行离去。
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妘无尘踏步走进来的。
凌幽昀从妘无尘身旁挤了过来，还不等离柯认真的上下打量这个所谓的“师尊”，凌幽昀的声音便已经响起了，“我愿意将此人，献给师尊！”
瞬间，凌幽昀便觉得自已的意识腾空而起，失去了感知。
妘无尘的脚下蓦然地亮起一个法阵，将妘无尘和凌幽昀笼罩在其中。
——
妘无尘感觉眼前的景象瞬变成了心海的模样，而在法阵之外焦灼的说着什么的凌幽昀，也渐渐模糊。
在心海的深处，天道誓言的契约之柱降下天梯，妘无尘和毫无意识地凌幽昀被天梯引到了誓言之柱的最中心。
一个祭坛就这么从誓言之柱的最中心浮了上来，离柯的身体也被托到了祭坛之上。
就在此刻，妘无尘还有闲心想着：这玩意儿要在心海之内的祭坛上睡，未免有些太……太惊世骇俗了吧？虽说不会有什么围观的人，但这也太……也太……
没等妘无尘感慨在祭坛上睡男人是何等的惊世骇俗，难以接受，她的双目之中便已经看到了比睡男人更惊骇的场景：
离柯的身体明明还在祭坛上，但从祭坛上向着妘无尘漂浮而来的半透明体分明是离柯散碎的身躯，是他的血，他的头颅、他的心、肝、脾、胃，他的肠，他的骨，他的……他那犹如一颗闪光珍珠的灵魂。
祭坛似乎也被那些半透明的血液给染红了，映在了妘无尘的眼睛里，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一声声的在心海中使人悸动和渴望。
妘无尘一步步地朝着祭坛走去，那里的声音分明在呼喊着，让她去尽情地享用，享用那个男人即将被分割好的身体，将他的血液饮尽，以他的腿骨为槌，以他的肠肚为……
妘无尘硬生生地停在了祭坛前
而在法阵之中，凌幽昀只看见妘无尘手中的避水图掉落，却无法冲入法阵之中。
“这就是献给我的男人吗？”
妘无尘停在祭坛前，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漂浮半空之中离柯的头颅，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向谁发问。
誓言的契约之柱震颤着，几乎与妘无尘心脏同频，似乎是在催促她，催促她去享用这饕餮盛筵。
一个男人，一个被献祭的男人，一个可以享用的男人。
妘无尘将手掌放在了祭坛上，眼睛里满是红光，而契约之柱却还在催促她。
“我拒绝！”
这三个字震彻了整个心海，回荡在祭坛四周，密密麻麻的低声似乎是在学着妘无尘，一声声的“我拒绝”，“我拒绝”，“我拒绝”，像是无数的回声。
为什么？
妘无尘仿佛听到有那么一个声音在问自已，转过头去，却空无一人。
你不需要祭品吗？
你不需要男人吗？
你不需要……
……
有很多很多的声音在重复着相似的问句，而妘无尘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了离柯身体的胸膛之上，施以灵力。
声音清脆地响了起来。
“归位！”
这两字言罢，离柯的身体一下子从妘无尘的心海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
妘无尘仰望着在心海之中参天的契约之柱，轻轻的触摸，发出了疑问，“你不是在给我男人，你是在给我祭品，为什么要给我祭品？想要我，做什么？”
“这一世的重生，我、凌幽昀，我们两个，需要他献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妘无尘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契约之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依然那般宁静无波的伫立在妘无尘的心海之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