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夕也没心思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沐兮的离去,让他的心空了!
情爱,与他再无关。
现在李子夕只想,活下去,凭借自已还算不错的修行天赋,加入一个宗门。再凭借自已还算不错的符阵天赋,多赚些灵石辅助修行。
女人再多再美,已勾起不了他情感上的悸动。
最多只是些许生理上的冲动。
所以当范青衣声音有些地叫道:“子夕!”
李子夕二话不说,转身离去,只留下句:“青姐,我今天状态不佳,明日再来刻阵。”
前店。
范青衣袅袅行来。
她洗了脸,几滴水珠挂在她发间。
挨着李子夕坐下,范青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李子夕苦笑,默默地侧过身。
范青衣抿嘴一笑:“你这张脸啊,长得就是俊,让女子一见,情不自禁。”
李子夕招架不住,苦笑道:“青姐,我有道侣。”
“我知道,我不会拿你怎样,也不敢拿你怎样。”
范青衣压低声音说道:“刚刚,幸好你把持住了,不然,你我必死无疑!”
李子夕骇然看向范青衣。
范青衣叹道:“坊间传闻没错,我是一位大人物的侍妾。”
不是道侣,只是侍妾。李子夕心中暗叹。
“我不会告诉你他的名字,怕你会惹来杀身之祸。我能告诉你的是,他来自问天宗,筑基后期修为。”
筑基后期修为,便是在问天宗,那也是手握实权的长老。
这等人物,李子夕只能高高仰望。
当一个底层散修的道侣,和当一个筑基长老的侍妾,哪个更好?
或许每个女人都有属于她的答案。
范青衣做出了她的选择,李子夕不好置评。
“如果可以,我想孤身一人。可惜,我没有选择!”范青衣凄然一笑:“在那样的大人物面前,我这种底层散修,哪有资格说‘不’?“
“甚至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一眼。他只是随意给了我一些灵石,此后不闻不问,任由我呆在这,一别十年!”
李子夕叹道:“苦了你了,青姐。”
范青衣凄然一笑:“回首我这一生,感觉就像是一场梦。我啊,生生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幽幽说道:“其实我不姓范,至于我本姓什么,我不敢告诉你,怕为你惹来杀身之祸!“
“我出身于符阵世家,家里曾经烈火烹油,繁盛一时,绝不在你道侣所在的沐家之下。只是沐家属神意派,我家属神算派。在神算派,我家是其中持牛耳者。我犹记得小时候,前来拜访的大修络绎不绝。族里的天空,终日被飞舟、灵兽、法宝遮挡得不见天日。“
“可忽然之间,真的就是一夜之间,家族就衰败了。传承被毁,族地被夺,长老被杀。幸存的人疯狂逃亡,逃向天南地北,一路逃,一路被人追杀。我这一支,就是逃向西南。”
“等等,”李子夕惊道:“听青姐的意思,你不是西南人。可西南五州和苍离十一州之间不是有绝天屏障?”
绝天屏障,便是金丹仙人也九死一生。他们这一支老少,前有绝地,后有追杀,是怎么穿越绝天屏障的?
“四千年前,苍离十一州用九天锁地阵打破绝天屏障,杀入西南五州。之后符阵被毁,苍离势力全面撤离。但九天锁地阵部分残留经后人修复后,极小部分可用,成为苍离进出天南的秘密途径。我家便掌握其中一条小径。”
“当时逃向西南五州的族人,共三百四十一人,由家中长老带队。西南与世隔绝。当我们好不容易跨过绝天屏障后,都以为,就此逃出了生天时,一伙杀手袭击了我们!”
“那一晚,天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那伙杀手趁夜而来,见人就杀。我躲在营帐底部,籁籁发抖。我听着外面激烈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疯狂地求饶声,一动也不动。直到一个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劈翻了营帐。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所有人都死了。三百四十一人,死了三百四十人,只活下我一个人。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尸体躺得到处都是。”
李子夕惊呆了:“发生了什么?”
范青衣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那时我才八岁,不是家族主脉,还没有符阵天赋。谁会将那些隐秘告诉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范青衣擦去了眼中的泪,继续说道:“我站在血泊里,捂住嘴,不敢哭,人一直都是蒙的。直到饿坏了,我才清醒过来。我一边哭着,一边寻找着食物。我找到了一些灵石,还有一枚玉简。这枚玉简,记载着低阶符阵师的完整传承。”
“我到处乱走,走了一天一夜。在那凶险至极的地方,我竟然侥幸地没有死去。第二天我被一群散修救下。他们带我离开那,代价是,我身上所有的灵石。”
“从此我成了一名散修,在外四处漂泊。期间我无数次地想要成为一名符阵师。可惜,我终究没那天赋。”
“我漂泊了整整二十年,正当日子过的稍稍好过些时,那位大人物找到了我。“
“那位大人物绝对不是贪图我的美色。我知道,他对我另有企图。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想得到什么。“
范青衣苦笑道:“我一个无家无族一无所有的女子,身上能有什么,能值得他觊觎?”
“我成了他的侍妾,呆在大东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范青衣叹道:“这样的人生,真的很无聊啊。”
李子夕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范青衣区区一个散修,手上竟会有低阶符阵师的完整传承?那是家族最后的一点遗留。
为什么范青衣已经破产了三次,也要培养出一名正式符阵师?那是逃亡期间,长辈无时无刻往她脑海里灌输的执念!
这个女人,是真的可怜到骨子里啊!
少时历尽繁华,最后却沦为侍妾。明明身负血仇重任,却只能苟延残喘!
李子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贫乏的言语,怎能愈合得了,那般沉重的痛!
他只能狼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