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生咄咄逼人的说着,将女孩置于绝对羞耻的地位上。
“你,你,你!”
“俺听俺娘说,你们女娃子第一次才会流血,所以你是*****……?”另一个身型稍微高大点的男生言语粗鄙,“你的*****”
“黄小妞,那你现在就是二手货了!”
另外一个男子起哄道。
教室里面百分之七八十的男生、女生,围着黄小妞,女孩子们知道,但是也不敢出声制止,男生们纯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冶星河再一次走进教室,高声呵斥,“安静!”
她冷着一张脸,将黄小妞带出教室。
半个小时后,冶星河的房间内,黄小妞换完卫生巾,手里面抱着小黑给冲好的红糖水。
冶星河给两人大致讲解了下生理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并且再三说明,不要有生理期羞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人要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冶星河这才知道,这里面孩子们,关于男生、女生生理常识,简直达到孤陋寡闻的地步。
这都是21世纪了!!
她给主任刘向天打电话,告知他,她想给这里的孩子再多上几节课。
并且向医院申请,购买一百箱卫生巾。
小黑和黄小妞说,他们每次来月事的时候,都是找一块布子,然后用两三天,等到四五天的时候,再进行更换。
条件有限,极度不卫生。
冶星河想起在很久之前,人们还用柳枝、树叶等东西来充当现在卫生巾的作用,顿时,她被这种厚重的无力感所笼罩。
“对,主任,行,我向上面提交申请,可以可以。”
“还有就是,我能不能再申请一点资金,给这里的孩子们购买些教材?”
对面停顿两秒,接着,传来一声直击灵魂的质问,“医院不是救助中心,懂?”
“而且教材这东西,有一两本读读,差不多就得了。”
“山沟沟里的孩子,难不成还真有走出大山的妄想?”
刘向天的声音,充满不屑和鄙夷,说完话后,他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一点情面都没给冶星河。
要不是想让冶星河本本分分,他才懒得将可以随手糊弄的轻松活,交给冶星河。
留下一颗苗子,以后,才好办事。
冶星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陷入深思。
好在她是乐天派,一分钟之内,想通了。
有一百箱卫生巾,也是极好的。
课本的问题,也不算太难。
她咬咬牙、节衣缩食一个月……还是买得起的,毕竟水月村的小学,还是很小的,撑死也就一百出头。
她从黄小妞的口中得知,原来水月村学校上学,是两天一换。
也就是一周每人只需要上两天,然后放五天;一共有三轮,要是摊上星期天,也就继续连着放假咯。
直接和别的地区孩子的假期对调。
“姐姐,待会儿就上课了,我,我先回去吧……”黄小妞怯生生的问,她弯腰驼背,佝偻着腰,一个小姑娘,硬生生展示出花甲老太的蹒跚。
“你……”
冶星河想直接发问,但话到嘴边,又不敢直接问,怕伤害到小女孩的自尊心。
小黑了然,主动开口解释,“姐姐,我们这里的孩子都这样。”
“啊?哈?”
“因为怕被说,所以身体那个地方开始有变化的时候……我们就会这么走路,再过几年,就像我现在这样,裹成和小时候差不多的……”
小黑说着,脸色泛起害羞的红。
左右而言,也没什么人把她当成女孩子,都说她是疯孩子。
“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
“结婚,结婚吧……”小黑和黄小妞异口同声的答道。
冶星河好不容易因为一百箱卫生巾重启的大脑,此时又默默的进入待机状态。
首先,她对水月村,没有一点意见!
其次,她也是从小村村里面出来的!!
最后,她此时此刻真的想做个救世主!!!
她以为自己的村子,就已经算得上落后了,因为人们走的路,还是七八十年代的土路,现在才改成水泥路,但是仍然有土路。
他们村里,现在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装上了WiFi,实现联网互通-‘地球村’。
每家每户都能吃饱饭,还能吃得上蔬菜,村里面的人们,勤勤恳恳地劳作干活,再加上有关政策的帮扶,早已经迈入‘小康社会’。
却没想到,水月村竟然还像从前那样贫瘠。
她要是今天不来,对水月村的印象,还要停留在报纸杂志上的介绍。
贫穷、落后、贫瘠……
这样的词汇,仅仅能起到一个形容的作用。
唯有亲历者,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何为贫困、何为落后!
所以说,为什么说实践出真知,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你不去亲自感受,你根本无从得知。
更别谈提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了。
纸上谈兵,空谈一场罢了。
隔了两三天,一百箱卫生巾到水月村了。
冶星河要上生理课的消息,传遍整个村子,据悉,只要是要上课的人,都可以领一包卫生巾。
城里面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是水月村人们固有的想法。
清晨刚破晓,小黑抱着一箱卫生巾,跟在抱着两箱卫生巾的冶星河后面。
两人接受着来自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冶星河淡定自若,小黑略微有点小局促,她信姐姐的,女孩子发育期的生理现象,都是正常现象。
于是,她摘掉了裹胸的布条,换上姐姐给她和黄小妞买的学生罩。
那一瞬间,舒服的好像得到救赎。
她勇敢的挺胸抬头,行走在村子里,开始捧着崭新的课本,在水月村小学里学习。
她想,有一天,她也能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
她也想,有一天,真的能走出水月村,去他们口中的‘城市’看看。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用脚步丈量这纷繁喧杂的世间。
教室里面,已经提前到了一大半的人,教室外面,还站着各种年纪的成年人。
冶星河有点发怵,她可以给孩子们讲,但是和大人们讲……
她担心有点控不住场子,而且这里人说的话,她也不太能听懂。
万一人家在骂她,她还一顿咯咯傻笑……
“进去吧。”
熟悉的女性嗓音,让冶星河一怔,抬头,孟萧然?
“你怎么来了啊?”
“千晨的案子已经开庭结束,院长被撤职,再加上他林林总总的事情,被判了5年。”孟萧然接过冶星河手里的一箱卫生巾,抱着进教室。
“辛苦了。”
“客气。”
孟萧然将卫生巾放在桌子上,笑着回应。
“你来这里,单纯地为了给我说这个消息?”
“算是吧,也不全然是,别多想。”孟萧然拍拍好闺蜜的肩膀,“我来这里,也是做公益,给这里的人们普普法。”
还不是你家那位,不放心你,非得我来,护着点你。
“好。”
冶星河点头,孟萧然敲敲桌子,用砖头在黑板上歪歪斜斜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孟萧然,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我叫孟萧然,是一名律师,大家有任何问题,可以咨询我。”
“禁止出言侮辱、谩骂、攻击,我这里有能记录你们说话的东西。”
她提前给打好预防针,防止接下来他们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外面的人们也都知道了,今天刚来的漂亮女人,是朵带刺的危险玫瑰。
孟萧然冲冶星河眨眨眼,走下讲台。
在知识落后的地方,正常的生理性知识课堂,很容易被人带歪,走向。
她提前说好,可以避免一半以上的***(星星语)。
讲台上,冶星河打开提前准备好的投影仪,连接手机,打开PPT,开始进行现场讲解。
“今天由我来给大家讲解一下,关于男女的正常生理现象……”
“女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会来月经,这是由于……”
冶星河在讲台上闪闪发光,孟萧然拍了两三张照片,点击发送。
收到消息的人,是乔予安的助理-张浩。
她和乔予安之间,也是通过张浩联系的。
孟萧然:【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张浩:‘引用照片’【收到JPG】‘引用照片’【收到JPG】
‘引用照片’【收到JPG】.
对方做到了超高效率的一对一回复。
张浩收到消息后,兴高采烈地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和总裁分享夫人新鲜出炉的美照。
“以后,但凡是夫人的照片,全部打印,做成相框,然后,在我的办公室里面,单独找一面墙,打通,里面全部放上夫人的照片。”
乔予安说着安排,手下的动作不停。
过几天,他就要去水月村实地考察了。
涂涂见到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吧……
涂涂说想他了……其实,他,也想涂涂,很想很想很想……
另一边,水月村的课堂还在继续。
校长在后门的门缝里面,认真听讲。
冶星河是拿着麦克风上课的,只要是在水月村小学上课的,都能听得见。
“男性的生殖器,长到一定程度,可以根据需要,选择是否切包皮……”
冶星河讲得很认真,脸上没有一点羞涩。
讲台下的孩子们红了脸,不敢抬头,只是一双双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投影仪上面的照片。
“我左手里面,是卫生巾,右手里面,是一条内裤,现在我来教大家,如何使用卫生巾……不用害羞,这就像上完卫生间要用纸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冶星河继续道,在小黑的帮助下,给众人展示怎么使用卫生巾。
“女孩子来月经期间,情绪容易暴躁易怒,还有的人会痛经,想要哐哐撞大墙。”
冶星河在严肃的科普氛围中,浅浅的加了一点梗,现场的氛围被调动起来,逐渐变的轻松。
“男孩子们,这个时候就是展现你们男性人格魅力的时候,多关心一下女孩子,说不准,他就是你未来的小娘子~”
冶星河一个梗接着一个梗地往外抛,科普的小课堂逐渐活络。
学生们也开始问问题,一个男生向黄小妞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说你,对不起!”
有一个人引领,接着又有一个男生站起来,“对不起,黄小妞,你那么难受,我还那样说你,希望你原谅我!”
接着,又有人站起来,为曾经出言不逊的自己道歉。
冶星河满心欢喜地看着,这就是她最想达到的效果。
就连门外的乡野男人们,也开始和自己的婆娘们笨拙地道歉。
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人们都会接收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力。
11:25.
课堂结束,满村的人们跟着冶星河,浩浩荡荡地去她院子里面领卫生巾。
男人们没有之前的不屑一顾,反倒是很积极地去领,一点也没觉得丢人。
“哎呦呦!造孽啊!!你们看看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村长骂骂咧咧的出现,拿着烟斗恨铁不成钢地问。
“大男人,怎么能拿女人的,那种,那种东西呢!!作孽啊!!!”
村长手中长长的烟斗,抽打在男人的,呵斥他放下。
男人纠结一瞬,准备放下,孟萧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制止他的行为。
村长拿着烟斗,一个接着一个男人抽了过去,几乎只要是手里面拿着卫生巾的男人、男孩,都被他抽了个遍。
“你们啊你们!都是鬼迷心窍了!!天杀的作孽啊作孽啊!!!”
村长痛心疾首,一副被伤到不能自已的泫然欲泣。
他坐在一旁的木头板凳上,抽自己的烟杆子,烟雾缭绕,熏的周围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冶星河头疼,糟心的一天,从被村长搅局开始。
眼看着刚刚还兴冲冲来问她,卫生巾怎么怎么使用的思想观念转变人士,现在一个个都踌躇不定,已经有三十几个人将手里面的卫生巾放下了。
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听,和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交流,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位村长。”
孟萧然倏然走在村长面前,抬脚,踹掉他手中的烟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