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归亲自开车,贺靳野很自觉的坐进了副驾驶。
安全带在右边,他左手不能用力,右手拉得有些费劲。
沈逾归自他上车之后,便一直观察着他,确认他真的没有要向自已求助的意思,眸中闪过无奈,倾身过去帮忙。
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一出现在视野里,贺靳野整个人就警惕起来,防备的看了他一眼。
但沈逾归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利落的替他扣好安全带,便直起身去发动汽车。
贺靳野调整了一下安全带,抱着书包坐好。
“不问我为什么来接你?”
贺靳野闻言,终于转头看他:“是贺家约你吃饭,还是你爸妈?”
平时在家里,沈逾归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强势。
他亲自来接他,就是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说明他们有必须要去的地方。
而现在又是饭点,极有可能是双方家长中的某一方约他们吃饭。
汽车起步,沈逾归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是你大哥。”
贺靳野抱着书包的手倏地紧了一下:“为什么带我?”
沈家和贺家现在是深入合作阶段,两家的掌权人约个饭局谈点事情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沈逾归带上了他。
沈逾归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情愿:“你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贺靳野哑然。
这句话应该去问贺洵安才对。
昨晚他救了贺洵安,对方对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好脸色。
“他让我带上你。”沈逾归说完,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平日里总是微垂着头,此刻却微微直起了身子,有些讶异的转过头来。
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沈逾归不动声色道:“如果不想去,现在还来得及。”
前方的路口可以调头,很快就能回家。
他说完便回头专注的开车,没去看贺靳野。
半晌,他才听见身旁低低传来一声:“没有不想去。”
即便不去看他的脸,沈逾归只是听他的声音,也听出了紧张不安。
上次家族聚餐的时候,贺靳野也是这样。
……
地点订在了汀洲园。
正是晚饭时间,贺靳野跟在沈逾归身后进去,人来人往的,不时就有人和沈逾归打招呼,大多是一脸讨好。
沈逾归始终面容平静,但贺靳野仍旧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他放慢了脚步,渐渐落在了人群之后,也离沈逾归更远了一些。
大概是慑于沈逾归身上的气场,那些人虽是围了过去,却都站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还很有秩序的小心讨好的上前和他说话。
沈逾归站在人群中央,如众星拱月。
贺靳野却想起早上的时候,他站在厨房里煮早餐的样子。
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们本就是云泥之别。
并不是工作场合,沈逾归原本是不想理会这些人的,只不过贺靳野也在,他想表现得温和耐心一些,没想到这些人却没完没了起来。
他耐心渐失,面色越来越淡。
那些人终于察觉到他的不悦,很快就散了。
等人都走完了,沈逾归回过头去,却发现贺靳野竟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
遥遥对视两秒,他沉声道:“过来。”
贺靳野走上前来,停在他侧后方半步远的位置,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带路。
眼神那样漠然,仿佛他只是个擦肩而过的行人。
沈逾归心头一窒,瞬间明白,一切前功尽弃。
……
贺洵安坐在包厢里,不时的看一眼门口。
腕表的指针指向约定时间的前一刻,包厢门被推开了,沈逾归和贺靳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他站起身来迎接:“沈总。”
现在两家是姻亲关系,他原本可以不用叫得这么客气。
可他和沈逾归在商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敌对过也合作过,丝毫不敢小瞧这个比自已小几岁的沈家掌权人,心中有几分忌惮,自然就生分客气了一些。
沈逾归微微颔首:“贺总。”
贺靳野没理会寒暄的两人,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等着上菜。
汀洲园的菜很好吃。
又可以省一顿饭钱。
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高兴。
贺洵安瞥见他已经坐下,不悦的沉声道:“贺靳野,有没有点规矩!”
他和沈总都还站着,这个没规矩的竟然先坐下了。
贺靳野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你叫我来是教规矩还是吃饭?要是不吃饭我就走了。”
是贺洵安非要叫他来的,他只是来蹭顿饭,不是来受气的。
贺洵安没想到贺靳野竟敢当着沈逾归的面顶撞他,觉得有些失了面子,面色愈加难看。
“你……”
“他还小,贺总和他计较什么。”
沈逾归慢条斯理的打断他,余光瞥见贺靳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想起早上两人发生争执时,他也是这副模样,心下莫名平和了许多。
原来贺靳野并不是针对性的不爱理他,而是平等的不爱搭理任何人。
就连有血缘的大哥也不例外。
“让人上菜吧,贺总。”
贺洵安这才压下怒气,叫来服务生上菜。
贺靳野还是没忍住看了沈逾归一眼。
沈逾归会帮他说话,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新鲜。
向来是没人站在他这边的。
……
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很快就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都是些上次来没有见过的菜,贺靳野看得有些馋。
他攥着筷子咽口水。
贺洵安一直盯着他,见他没有冒冒失失的先动筷子,面色缓了几分:“伤怎么样了?”
贺靳野眼里都是桌上的菜,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是在问他:“没事。”
他缝针的时候,贺洵安忙着接电话没有在场。
但他是亲眼看着贺靳野怎么受伤的,知道他的伤口有多深。
可他此刻却轻描淡写的说没事。
贺洵安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复杂起来:“注意别碰水。”
他见过贺靳野那个贪婪卑劣的亲妈,潜意识里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子,觉得贺靳野会和那个叫孟惜的女人一样卑劣。
可这些年,贺靳野却安分得过分,没惹事,没到他眼前恶心他。
他会和孟惜不一样吗?